占妖師
「你在水底多少年了?」倏地,墨如漾話鋒一轉,低頭盯著獸頭的猩紅眼眸道。
「幾百年?幾千年?記不清楚了。自從被那個瘋子封到河底後,我就再沒見過陽光了,更是不記得時日。」
一聽墨如漾的疑問,獸頭卻突然平靜下來,眼珠子轉向對方。另一隻布滿血污的眼眶,也隨之轉動一下。
頓時血污被帶動著,從眼眶中徐徐溢出,流到地面上,化作一灘一灘的污穢之物,散發出絲絲惡臭氣息。
「瘋子?」墨如漾沉吟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過轉即,他便轉了話題:「你在河底呆了那麼久?就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什麼模樣了嗎?」
說罷,墨如漾握住妖刀,以鋒利發亮的刀面朝向獸頭的眼睛。以便對方能透過刀面的反射,看到它自己全身的模樣。
盯著刀面幾秒,獸頭就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的眼中滿是吃驚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我是神明,我是神明啊!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圍在獸頭邊的眾人皆面面相覷起來,他們都是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獸頭的真實模樣,只能看到獸頭的表情變化。
「看劍身上面。」馬尭事先開了慧目,她看其他人疑惑,於是指著墨如漾手中的妖刀道。
頓時,所有人投視過去。只見劍身中的獸頭,整體被黑色的遊魂所縈繞著,不斷有鬼魅從它頭顱中鑽來鑽去、鑽進鑽出。
「這不是我,這一定是你使得障眼法,你在騙我!」獸頭怒吼道,歇斯底里之態,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側面證實了,它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變成了這幅模樣。
墨如漾猛踏它的面頰一腳:「這般否決又有什麼用處呢?」
「」獸頭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可是獨屬於神明的驕傲,讓它不甘如此被人踩在腳下,於是開始催動腦袋,開始左右晃動起來。
「給我乖乖躺著,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墨如漾又是一腳,此腳的力氣之大,致使獸頭的面頰,直接凹進去了一小片。
獸頭吃痛,又無法反抗,只能乖乖認栽。
「無情,幫個忙,去把那個男人帶過來。」墨如漾開口,姬無情不敢遲疑,連忙轉身拎起了剛才被她一掌劈昏的念念的爹爹。
撲通,將男人扔到碼頭,姬無情照著對方的後背輕踹兩腳,便把對方順利弄醒。
「啊啊啊!」男人一睜眼,就正好與獸頭來了個對視,頓時驚吼著,全身匍匐向後方縮去。
「往哪跑呢?」尹博文一腳踏上男人,暗暗用力在對方身上踩了踩。讓這丫的把他扔下水。
「你們是誰,要對我做什麼?」男人磕磕巴巴的說著,緊張兮兮的盯著莫言等人。
「咳,」墨如漾咳嗽一聲,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你認真瞧瞧,這就是你用人命祭奠的神明。」墨如漾指著獸頭那鮮紅的眼珠,一字一頓沖男人道。
「不,不可能,他不是我當初見到的神明。」男人愣怔片刻,極力否認道。
在他的印象中,那個仙氣飄飄,全身散發著柔和金光的神明,才不是這個猙獰的獸頭怪物。
聽他這麼說,獸頭很明顯也被刺激到了,臉上的表情扭曲到了一起去:「你這個卑劣的人類!你說什麼!若不是為了滿足你的願望,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願望?說來聽聽唄?你沖這個怪物許了什麼願望?」尹博文來了興趣,借勢猛踹男人一腳道。
男人猛咳著,一口鮮血吐出,潑濺到地上。「我只是想讓他幫忙復活我的妻子罷了!我和妻子相愛那麼多年,哪想她生下女兒後,便離我而去。
我對她的思念,讓我備受煎熬。也正是那時,我在一次打漁中,遇到了那個全身仙氣的仙家,仙家自稱是這條河的河神,在聽罷我的哭訴後,便善念一動,答應我復活妻子。
不過復活死人是忤逆天命之事,所以仙家要我獻上九九八十一個活祭品,以他們的精魄練成起死回生的丹藥。
我本意只是想復活妻子而已啊,我想她了,好想她,若不是放不下女兒念念,只怕我早已隨著她去了」
說到最後,男人已經哽咽不成聲。
墨如漾在聽到念念的名字時,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而後殺人嗜血的光彩,才被他隱了下去。
「屁話,你在說的都是什麼屁話!」獸頭原本還是安靜的聽著,聽到最後時,已是暴跳如雷。
要不是墨如漾站在它臉上,鎮著它,它只怕能直接撲到男人跟前去,直接將對方吞下肚去。
獸頭中隱隱聚起的怒氣,墨如漾能夠明顯感覺出來,於是頗有興趣的蹙眉道:「怎麼?難道他說的都是假的?」
「假的,自然是假的!這個卑劣的人類就是個騙子!他騙了自家女兒,自家老爹,甚至騙了周圍所有人,偽裝成慈父的模樣躲在人堆中,用可憐的模樣去獲得其他人的憐憫,真是噁心至極!」
獸頭連珠炮一般,毫不停歇的說出了一大段話來。墨如漾嘴角下沉:「你這麼說,可是知道裡面的真實?」
獸頭整個一擻,眼珠再次轉向墨如漾,死死的盯著對方道:「知道,而且他所作的罪惡,全部都被我看在了眼中!
當初那瘋子,把我贈給了這城中的造船世家,讓我守著那家人,保他們家族昌盛。我在造船世家的府上認了主,他們奉我為神明,給我供奉瓜果香燭。
雖然後來那瘋子為了克制我,把我封到了河底,但我也盡力保著這家人。
可哪想,昔日的造船世家還是經歷了家道中落,這個大家族們,都要經歷的一個階段。
直到他們家道中落之時,我已守了他們家幾百年。中落之後,造船世家的後人們,在屢次搬家中,遺失掉了我的貢牌。
就算如此,我還是恪盡職守的守著他們家人。即使沒了供奉的我,力量已經微弱不堪。
那種經歷了百年沉澱的家族羈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忘記的。我默默的守著他們家人,直至那世家的最近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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