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的時候,吳珂就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他只覺得一頭霧水,心想這大清早的,會是誰在這時候上門來找他,擾得人不得安眠?
雖然心中不喜,但他還記得自己目前是寄人籬下的狀態,而外界知道他住在此處的人並不多,興許就是鎮國公府來人,有急事尋他呢。他立刻翻身下床,做了簡單的梳洗,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小宅里由鎮國公夫人安排來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僕人,已經先一步將大門打開了。
堂妹吳瓊披著薄薄的斗篷,匆匆走了進來。
她面色慘白,頭上只簡單梳了個髮髻,連正經的首飾都沒戴,身上也是家常舊衣,裙擺下方露出一點繡鞋的尖,上頭還沾著泥水,顯然是走了很長的路所致。
吳瓊雖然自打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封閉的環境中,少見外人,但她在慈寧宮與承恩侯府都受過精心教養,從來不會以這種略顯狼狽的姿態出現在男子面前,哪怕吳珂是她自小相依為命的堂兄。
難道是出事了?
吳珂心中一驚,來不及問候堂妹,便先開口問:「出什麼事了?可是嬸娘身體不適?!」
吳瓊白著一張臉搖頭:「娘沒事。哥哥,我」她咬了咬唇,「我有話要跟你說。」
吳珂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轉頭對僕從道:「我妹妹一大早過來,想必還未用早膳呢,還請媽媽辛苦些,弄些熱食過來。」
僕婦應了聲,轉身前往廚房,順道還將隨著吳瓊同來的小丫頭給帶走了。她是鎮國公府世仆出身,因為素來細心周到,才會被主母安排來照顧表少爺吳珂。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吳家兄妹有話要談,不想讓外人在場呢?
廳中只剩下吳家兄妹二人。吳珂便招呼吳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溫茶:「妹妹別慌,只要嬸娘的身體沒有大礙,再大的事都有應對之法。你歇口氣,與我細細說來便是。」
吳瓊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了。她抬眼看向吳珂,只覺得這個堂兄好象有了些變化,比起半年前剛到長安的時候,似乎長進了許多。
這給了她更多的信心。她喝了一大口溫茶下去,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哥哥,我覺得我娘發瘋了!」
吳珂吃了一驚,但還是沉住了氣:「到底出了什麼事?」
吳瓊將昨晚上她們母女二人的對話告訴了堂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全都隻字不差地複述出來了,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春秋筆法。她知道,這時候任何的刪減都有可能會導致堂兄錯判形勢。她絕對不能犯這樣的錯!
吳珂越聽,臉色便越難看,聽到後面,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吳瓊說到母女二人不歡而散的情形,頓了一頓,又喝了口溫茶,方才繼續道:「後來我去睡了怎麼都睡不著,只好起身到外頭吹吹風,卻無意中發現我娘也沒睡,正點燈寫信呢!我想起她說,要給舅舅去信,便多留了個心眼,悄悄回屋去了,等到我娘屋裡的燈熄滅,我才偷偷起身走過去,把我娘寫的信給順走了」
等到她回屋看了母親給舅舅寫的信,差點兒沒當場昏過去!
原來歸夫人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是真的打算要把歸家舅舅們叫到長安來,護送她們母女回京城去,連吳珂這位堂兄也要捎帶上。就算吳珂不願意,歸夫人也定要把他帶走不可。他是吳家僅存的男丁,是吳文安公唯一的傳人,她是絕不可能把他留給周家人的。帶上他回京,她就有把握,京中那些吳門故生以及同情公公與吳皇后、三皇子的清流文官們,定會為她所用!
考慮到鎮國公府如今把她們母女盯得很緊,歸夫人也想好了脫身之計。
她在鎮國公夫人的壽宴上聽說了周家三房馬老夫人作惡的消息,也知道馬老夫人曾助孫家收集火油,導致了坤寧宮與國丈府的大火。她打算拿這件事大鬧一場,先去周家三房鬧,再去找鎮國公夫婦。馬老夫人已經死了,但周家三房必須給吳家補償。鎮國公夫婦約束族人不利,還隱瞞她此事,也同樣負有責任。作為彌補,他們得讓她帶著女兒與侄兒搬出鎮國公府,在長安城中另行安家!
吳瓊哽咽著對吳珂道:「當初鎮國公夫人說,可以讓我們搬出府去,另行安置,娘不肯。如今她倒是主動要求
五百四十二章 兄妹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