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儀沉默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怒火。
蘇晚卿見她不語,便也耐著性子,依舊福身不動。
沈清儀強忍了幾息,終究呼出一口氣來,猛然將衣袖一拂,冷冽道:「如有下次,絕不輕饒!」
「謝王妃寬宏,妾身謹記王妃教誨。」說完這句話,蘇晚卿並沒有轉身就走,而是直起身向後退了兩步,才朝後面的馬車走去。
禮數之全,足以讓在場的僕從護衛暗暗稱道。
蘇晚卿沒有去留心旁人的眼光,始終斂著眼眸,直到碧蕪扶著她上了馬車,散下了車廂的簾櫳,再沒有人能看見她,蘇晚卿方抬起了眼帘,透出幾分冷淡的情緒。
碧蕪知道自家主子自幼被老爺少爺寵著,極少在禮儀上受人刁難,方才屈膝良久必然吃不消,便為她揉了揉膝蓋,心疼道:「側妃,咱們一接到信兒就過來了,王妃分明是故意找茬,您怎麼就這樣忍了。」
蘇晚卿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忍又如何?倘若我剛剛多說一句,難保不會被她指為頂撞強辯,就是告到王爺那裡去,也是我沒有道理。」
碧蕪聞言一驚,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連呼後怕。
蘇晚卿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輕鬆的神色,她相信,這只是今日的第一關。沈清儀那樣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絕不僅是因為對自己無從下手,肯定還有其他招數要使在自己身上。
護衛一路護送,行了好一陣,安王府到了。
蘇晚卿走下馬車,安靜的跟在沈清儀的身後,由兩個接引婢女直接帶進了安王妃的院落。
不同於翊王府邸氣勢端肅,安王府上多是人情暖意,放眼望去,丫鬟僕從無一不是面含春風,笑意隱隱。
有句老話說:龍生九子,種種不同。
當今中正帝膝下本有十子,除了皇長子早夭,皇次子病歿,如今剩下的八位皇子中,三皇子敦厚仁善、五皇子冷峻淡漠、六皇子機敏果決、七皇子桀驁不馴、八皇子好言不拘、九皇子文雅脫俗、十皇子溫雅內斂,而這四皇子肅元安,是其中最為舒朗和善的一位。
因這性情,安王在朝堂內外所結交的好友甚多,加之安王妃母家邱氏一族官職不低,屋子外間,已坐滿了來探疾的各家女眷,相互相熟的三五成群湊在一起,低聲交談寒暄。
這會兒眾人見沈清儀入內,身份略低些的都欠身行禮,卻見沈氏視若無睹,趾高氣揚連眼角也不給一個,徑自直朝著裡間走去,個別女眷不免有些忿忿,只是礙於沈清儀翊王妃身份,背後又有沈相與皇后兩座靠山,誰也不敢露出心底的不滿,轉而向蘇晚卿見禮。
蘇晚卿依次回了,抬眼淡笑間,不動聲色的四下環顧,掃到某一處,她目光微頓,落在了一位俏麗動人的少女身上。
這人正是蘇晚卿此行的目的——凌萬道的女兒凌婉容。
看到凌婉容如願出現在這裡,蘇晚卿安下心來,慢慢收回了視線,幾步之後,有丫鬟為她打起了掛在裡間門外的棉質簾櫳。
蘇晚卿邁入裡間,隨著厚重的帘子在身後落下,耳邊驟然清靜了許多。
內室里,安王妃斜倚在榻上的小几邊,面頰上的病容遮不住她光彩明麗的容貌,見沈清儀進門,唇綻出了一個熱絡的笑容,「五弟妹你來了,勞你一大早專程走這一趟,來人,快為翊王妃看茶。」說著,她又看向蘇晚卿,微笑道:「這便是翊王新納的側妃?」
不論是她的神情,還是她的語氣,都讓人產生了一種與之親近的感覺。
蘇晚卿上前福了福身,「妾身給安王妃請安。」
「多謝你來看我。」安王妃友善的笑了笑,抬手虛扶一把,轉頭與沈清儀說起話來。
蘇晚卿在一旁安靜的坐著,能感覺到,安王妃在交談中,目光也時不時的往自己身上一帶,不至讓自己感到受了冷落。
許是安王妃有一副好性子,便是一素傲慢、待人也少有耐心的沈清儀,在她面前的態度也算不賴。
不過安王妃身在病中,沈清儀也不好多做逗留,關切了幾句,就又帶著蘇晚卿出來了。
此時的明間,由於到訪的女賓數量頗多,兩側座位之間加了許多椅子,使原本寬敞的過道狹窄了不少,走動不甚方便,沈清儀四下看了看,就近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