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影,月華窺。
撲面而來的香氣,前調是檸檬和紅醋栗的感性召喚,中調是樹莓、玫瑰花瓣和西洋石榴的馥郁神秘,基調是紫羅蘭和香柏木的性感綿延,完全的一個旖旎的迷夜幻境,足以令所有陷身於此的人都在劫難逃,無法掙脫。
柔軟的觸感,火焰般的頭髮,還有那紅得醒目的嘴唇在阿法眼前肆無忌憚的露出媚惑的笑容……
「吶,我好想你……」磁性十足的嗓音,如酒一般的醇厚卻不失嬌媚,這直觸靈魂的刺激不是溫潤的柳花甜酒能夠引起的。
對於阿法來說,此刻驚訝的不是被這樣一個陌生的女人環住脖子投懷送抱,也不是被這樣一個既陌生又妖艷的女人強行的嘴唇貼著嘴唇,而是他在這一切發生之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女人的氣息。
阿法一把推開眼前緊緊貼著自己的女人,「你是誰?」
「哎呀,你怎麼對人家這麼冷淡!」女人說著伸手想要觸摸阿法胸前上衣口袋裡的絨毛小兔。
「回答我的問題!」阿法一把拽住不安分的纖纖玉手。
「你不記得人家了嗎?」女人故作一臉受傷,伸出右手撫摸著阿法的臉頰,「讓我來喚醒你的記憶!」說著,墊腳又要親吻阿法。
阿法雙手抓著女人的肩膀,阻止她的不軌行徑,「你這是要幹嘛?」
「我來幫你恢復記憶啊,我們以前經常這樣的!」
「我們?」
「對啊。」
「我和你?」
「當然了,你最喜歡我……」女人說著,伸出右手的食指,用指腹划過自己的唇瓣,然後在阿法的唇上撫了撫。
阿法怔怔地看著女人,「這麼說,你認識我?」
「這還用說嘛,法。」女人自然地脫口而出阿法的名字,這令阿法不得不相信。
「那麼,你也是天使嗎?」
「你想知道嗎?」
「回答我。」
「真是夠霸道的呢,脾氣倒是和以前一樣!」
「……你說不說?」
「你只要記住,我是對你最為重要的人就行了!」
最重要的人……
曾經我也會有重視的人嗎?
明明覺得自己看不上任何人呢!
「明天,在這裡,不見不散。」說完,女人消失不見。
阿法無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子,發現原本在樹下跳舞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雪地上遠遠地有微微的藍色的光閃爍,阿法緩緩地走過去,低頭凝視著孤零零地躺在雪裡的那一枝藍玫瑰。這是他送給顧小小的,是他費盡心力找到的不會凋謝的藍玫瑰,然而此刻這抹幽蘭卻是以凋落的姿態散盡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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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有雪花四散飄落。
阿法彎腰將花兒拾起,他想起自己之前沒有對小小說實話。其實和小小吵架離開的兩天裡,他去找了許昕揚。
小小說過,有人類可以看見她,阿法自然本能的不會相信小小嘴裡所說的可以看見自己的是普通人類。本來阿法並沒有想過去深究,然而小小一反常態的偏袒,令阿法莫名的不悅。
什麼樣的人類可以讓她如此,甚至對自己發脾氣?
阿法不可抑制得瞞著小小去了學校。
「喂,你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人類罷了。」
「你可騙不了我。」
「那麼,就請你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人類好了。」
「你接近顧小小到底有什麼意圖?」
「意圖?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
許昕揚一副慵懶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眼前出現的天使而畏懼或是露出任何別的不自然的情緒。
阿法深知自己現在無法看出他的真身,而且從許昕揚的身上也沒有感到任何的惡意,最終決定不再多說便離去。
接下來連續兩天的觀察,只見許昕揚就是過著一個普通學生的生活,阿法姑且放下心來。
在巴別校園的上空飛來飛去,阿法的大腦是混亂的,他需要單獨的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情緒,那些無數次想要飛回雜草地的情緒,無數次擔心顧小小的情緒,這所有的情緒令阿法煩躁。
可是顧小小卻偏偏看到自己飛在空中的身影,毫不死心地追了上來,生生斷了想要撇清關係的念頭。而自己,卻是永遠都沒法對顧小小生起氣來。
阿法知道顧小小喜歡許昕揚,也許是在小小為許昕揚和自己爭吵的時候就知道,也許是在小小拋下自己迫不及待地飛向學校的時候就知道,也許更早,那時小小主動提出去學校,他就已經發覺不對勁,只是現在提供了答案罷了,而當時的一切只是讓阿法對於這一答案更加確信不疑。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他就是沒法對小小狠心,不管是否是因為小小的故作撒嬌,亦或者是小小恣意留下的淚水燙傷了他的眼,他還是做了讓小小高興的一切。
阿法曾經一度地告訴自己,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一時興起,教顧小小跳舞也好,為顧小小使用魔法進行無聊的裝扮也好,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逢場作戲。然而自己一次又一次不合常理的舉動,漸漸的,越來越不像自己,甚至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自己反常的化裝成魔術師,牽起了在一旁暗自傷心的顧小小的手,這讓他陷入了迷茫。
可是,一切的迷茫都在剛才,在他把小小交給那個男人,那個令她一見傾心的男人的手上之時,昭然若揭。
他的心會痛。
他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在痛,是那種把胸口生生撕裂開來的痛,那種痛錐心泣血、肝腸寸斷。
阿法的眼睛連眨一下都不眨,死死地看著手裡的藍玫瑰,有水珠在上面晶瑩剔透,顫抖了一下,沿著花瓣劃了下來,就像是小小的眼淚。阿法握緊了拿著玫瑰的手,莖上的針刺深深地嵌入肉里,這刺痛令阿法知道此刻的自己再清醒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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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下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小也沒有回來,而阿法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一整夜都保持著一個姿勢,整個身心都沉浸在與小小的回憶里,覆滿全身的寒霜也難以呼喚他飄蕩的思緒。
他們去哪兒了……
一個晚上了,他們兩個人在做些什麼呢……
阿法難以控制胡思亂想的大腦……
「喂!法,你怎麼……」昨晚的女人準時赴約,到來看見的是已經成為一個雪人的阿法。
女人快速地上前把阿法身上的雪花都拍掉,「你到底在發什麼愣啊?」
「哦,你來了。」
「你……哎……法,你陪我去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