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蘇東敲響了房門。
「門沒鎖,進來吧!」
門的那邊,傳來潘葵的聲音,聽上去與尋常無異。
蘇東推門而入。
潘葵坐在床邊,額角覆了一塊紗布。
見來人是蘇東,她微微一詫,接著笑著調侃道:
「蘇老師,你還不回家陪老婆啊。」
蘇東自己找了個地兒坐下來,嘆息一聲,無奈道:
「哎呀,小葵葵呀,你還真是——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你是不是真的有事兒,別人看不出來,你爸媽還能看不出來嗎。」蘇東嘗試著與潘葵溝通,讓她對他敞開心扉得好好聊一聊,「你不為了你自己,為你爸媽想想。你跟我好好聊聊,我們都能放心。」
潘葵坐在床邊,保持沉默。
蘇東又言語諄諄道:「什麼問題不能解決?有什麼問題,你就說出來,你這樣一個人扛著,自己給自己壓力,這不是什麼好事。久而久之,你的壓力會變得越來越大,萬一哪天你承受不住了,精神崩潰了,你爸媽還有你身邊那麼多好朋友,你讓他們怎麼辦?」
潘葵低著頭,緊緊抿咬了一下唇。
「蘇老師,我問你——」她張口慢慢說道,聲音里沒有平時的活力,整個人如古井之水,透著一種夾帶著滄桑的平靜。
蘇東靜靜的耐心的等她的下文,沒有追問也沒有打斷。
「你說你想跟我聊,是出於好奇,還是單純的跟我爸媽一樣關心我,還是想把我治好,想幫我承擔我的壓力?」
再有難度的數學卷子,上面的選擇題,蘇東只要看上一眼,立馬就能從四個選擇中選出正確的答案。
可是潘葵給他的這四個選擇,他無法用理性的思維去選擇其中的任何一個。
沉吟了一下,蘇東回道:「如果我說都有呢?」
「呼……」潘葵重重的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神情中多了一分釋然。「我可以告訴你,我有什麼樣的心理問題,除了厭食症和恐高症,我還有微笑抑鬱症……」
「微笑抑鬱症?」蘇東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雖然學過心理學,知道很多種抑鬱症,卻從來沒有接觸過「微笑抑鬱症」這樣的名詞。
「微笑抑鬱症,是一種新型的抑鬱傾向,現在心理學界可能還沒有這個概念。得這種抑鬱症的人,會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對周圍的一切強顏歡笑,表面上看上很樂觀,其實內心很消極……」
潘葵給蘇東解釋,聲音一點一點消沉。
蘇東的好奇心快要爆炸。
他想要從潘葵這裡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更知道,自己在潘葵面前不能顯得太急躁,要耐心的聽她傾訴。
潘葵卻又開始變沉默。
良久之後,蘇東終是忍不住:「我上來前,聽天陽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他說你能感知到另一個平行宇宙中的自己……」
聽到這話,潘葵忽的笑出了聲。
「哎呀呀,不管多麼古怪離奇、不可思議的事,你們理科生的腦子裡總會對這樣的事情做出科學合理的解釋。」
蘇東也笑了,「能有多離奇。你還記得上回你在燒烤店跟我講的故事吧,當時我就看出來,那不是在編故事。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兒,不然戚老師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真要掉了。事情被你說中了。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有某種預知能力。」
潘葵定定的看著他,神情中認真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莊嚴,「蘇老師,我從你對陳主任和戚老師的態度中就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你選擇跟我深聊下去,我希望今天我們之間的對話,還有以後類似的對話,都不要告訴其他人,誰都不行。」
蘇東沒有立刻回復潘葵,也定定的看著她。他並不是在猶豫,只是被她身上的神秘感和與她年紀不符的成熟氣質所震懾。
片刻之後,蘇東點頭鄭重道:「好,我答應你。」
「戚老師這件事,有你的干預,結果變得跟我所知的不一樣了。」潘葵說,「我還知道很多很多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之前領教過一回,再聽到這樣的話,蘇東並不是那麼驚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