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陽城的整個秋季,總是伴著淅淅瀝瀝的連綿雨水。
秋雨一打,花巷裡少了往來的搖曳裙擺,再綺麗荼蘼的花色,也顯出幾分冷清。
雨幕順著屋檐連成珠串落下,隨微寒的西風漂進來。
屋外是淒風冷雨,屋裡是暖酒昏燈。
殷璧越酒量一般,遠比不上另外兩人。喝到現在已染了幾分醉意。
只聽師父罵三師兄道,「你那是活該!宋家小子我見過,正經人家好出身,你敗壞人家名聲,別說是我教出來的……」
燕行嚼著醋泡花生,含混的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活該……」
殷璧越笑起來,他想說三師兄啊你不用再躲了,五師弟已和宋少門主商量好,下次見你不拔劍,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他張了張口,突然腦袋一沉,知道這是酒勁兒上來了。
想不到這入口清冽的浮生歡,後勁這麼大。
他斜撐著頭,暈沉沉的看師父和三師兄碰碗拍桌,聊得興起,卻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然後他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時雨已停了,天色也暗下來。桌上不知何時多了盞青燈。
酒香混著潮濕的寒風撲面,殷璧越只覺神清氣爽,比打坐入定一夜更舒暢。
是一種心境的舒暢。
劍聖起身關上了窗戶。
喝完了最後一碗酒,對自家三徒弟道,「老夫走了。別送。」
殷璧越和燕行告別,起身跟上。
在他們踏出推門而出的瞬間,燕行喊了聲,「師父……」
聲音不高,出口便淹沒在大堂的喧囂里。
劍聖腳步微微一頓,背對著他揮揮手,姿勢瀟灑至極。
老闆娘走過來,什麼也沒說,放了一壇酒在他桌上。
小巷裡,有姑娘三三兩兩聚在滴水的檐下,輕薄的浣碧紗被打濕,低低的笑。有人將鮮花搬回二樓的露台,順手點上紅穗金彩的花燈,遠望去一片紅光漫漫。
有人走進巷裡,熟門熟路拐進某個小樓。狹長的巷子愈發顯得逼仄。
殷璧越與劍聖逆人流而行。走出來見空蕩的長街,落葉梧桐,盡染蕭索,就像另一個世界。
劍聖看了眼半暗的天色,自語道,「還得辦件事……」
殷璧越還未聽清,忽覺腳下一空,就知道師父又帶他飛了。
大風呼嘯只在一瞬,耳邊就靜下來。
明月在雲上露出邊角,仿佛觸手可及。
殷璧越站在雲端,萬里山河盡收眼底。
劍聖的聲音有些縹緲,「老四啊,等你以後收了徒弟,帶人駕雲,記得要擋風啊。」
殷璧越一怔,乘奔御風至少也得亞聖以上,現在自己還差的遠。但師父好像很肯定。
喝了一場酒,見過三師兄與師父插科打諢,高山仰止的劍聖親近多了,他也沒了原先的幾分拘束。
於是他點頭,「這還早,等我有了徒弟,師父就是太師父……風怎麼擋,掐訣麼?」
劍聖搖頭,「也不用,到那時候,你心念一動,想沒風就沒風了。」
殷璧越覺得自己真是找虐。戰五渣確實理解不了大神的境界。
劍聖像是想起來什麼好笑的事,「老夫第一次帶君煜,沒擋風,自己當然不冷,結果直接凍僵了你大師兄。」
殷璧越想到冷肅如冰雪的大師兄真的冰雪了。明明聽著很慘的事,不知道為什麼,也像劍聖一樣笑起來,
&父別幌我,以大師兄的境界,還能怕冷?」
&信啊?那時候君煜小,站著還沒我腰高,拎起來就像拎個小貓,嘖,你笑什麼,是真的……還沒什麼修為,冷了也不知道出聲……」劍聖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
&不是個好師父。不知道怎麼教人,也沒好好教過你們……」
殷璧越從前也覺得自己有個便宜師父。除了知道他修為天下第一,別的一無所知。
但後來,他聽過師父的很多故事,聽過別人口中的師父。
常常也會想,劍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直到他在重明山下,頓悟所至,使出青天白日劍。仿佛透過雨幕,看見了
第6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