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深處,雲霧繚繞的仙山飄忽不定,仙山內,隱隱有仙樂裊裊傳來。
山巔上,男子盤膝而坐,周遭浮雲輕飄,山間的晚霞落在他的身上,竟給人一種羽化登仙的錯覺。
不不不,或許這不是錯覺。
金色的功德加身,那一身飄渺而淡漠的氣質也變得威嚴而高高在上,如神一般讓人心中不敢存絲毫褻瀆。
「虛水。」清雅淡然的聲音帶著獨特的柔和輕輕飄散,似乎並沒有在這一方天地傳開。
然後此時蜀山乾元殿中,空夜身著一身玄色長袍,安靜沉默的站在殿中看著那高坐首位的男人。
烏黑的長髮隨意的被一根木簪束縛住,寬大的繡袍空蕩飄逸,那俊美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單薄的身軀絲毫不影響其貴不可言的天人之姿。
「師父。」空夜看上去依舊是那副樣子,好似沒有絲毫變化。
二十歲上下的臉龐看起來稍顯青澀,那一雙眼睛清澈見底,乾淨剔透,一百多年前那稚氣未脫的純真卻褪去了。
他的聲音空靈中帶著飄渺,讓高坐於首位的男人臉色十分複雜。
這種世間滄海桑田,唯獨你一分未變的感慨更讓他懷念以前,但他絕沒有後悔。
「小五這些年一直在閉關,此次出關已久,可有什麼想做的?」白羽輕聲問道。
他處理蜀山事物繁忙不已,若非這些日子小徒弟出現,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將小五忽視了這麼久。
之前聽常哲說小五在常家莊失蹤了,後來小五傳來消息說是意外被大秦的人救了。待回到蜀山後便開始閉關,幾十年未踏出一步,想來是在外面受到了打擊。
白羽在心底嘆了口氣,也是他虧欠了這個徒弟。
空夜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裡倒映出周圍的影子,好似什麼都在眼中,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放在眼裡。
他的聲音十分清朗。優雅中帶著淡然,沒有一絲陰霾:「弟子想要去荒冢歷練。」
白羽神色一動,但看到小徒弟那副表情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全部給咽了下去。
他最信任的弟子是最為穩重的聶冬戈,最疼愛的弟子便是小徒弟空夜了。
這小傢伙從到了他身邊便十分懂事。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可他若是受了什麼委屈或者有了什麼決定總會露出這副表情。
默不作聲的垂下頭,不辯解不爭論,不生氣不怨憤,讓他心疼的不行。
白羽嘆了口氣。從首座上走了下來。
一身月牙白刻有精美符文的華貴錦袍,一頭墨色及腰飄逸長發,簡單的兩種顏色絲毫不減那周身強大的氣場。
威嚴而又自信,舉手投足間帶著上位者的威勢,令人不敢直視其容。
這人在這一百年裡已經徹底的改變了。
他走到空夜身邊,臉上的神色柔和了許多,輕輕摸摸空夜的腦袋,溫聲說道:「這麼多年是師傅忽視你了。」
空夜搖頭,剛想說什麼,那雙清澈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聽到了什麼,那雙眼裡明顯有兩分掩飾不住的喜色。
是老祖宗的聲音!
白羽捕捉到空夜眼裡那一閃而逝的喜色臉色更加柔和,還有那麼幾分愧疚。
這孩子一直都依賴他信任他,如今還因為他一句話便這麼容易滿足,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白羽腦洞大開,腦補出小空夜抱著他撒嬌的場面,頓時將自己給萌的不要不要的。
「師傅……」空靈的聲音讓白羽回過神來,待對上小徒弟那清澈的眼睛時,白羽忍不住捂住胸口,被萌的血槽清空了腫麼破。
「小五啊。你想去便去吧,讓你二師兄浮景跟著,不然為師不放心。」白羽語氣嚴肅的說道。
空夜看了看他,知道白羽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語。
難道他真的裝的太過成功?怎麼都處理了一百多年政務的白羽還當他是溫順的小綿羊沒有一點兒長進呢。
要知道,他當年下令誅姓的時候那可是人人為之色變的人物啊。
不過現在他還有重要的事情,沒空跟白羽閒扯。
空夜垂眸,空靈的聲音帶著淡淡的乖順:「是,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