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東方腳步微微停頓。
有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開始滋生。
像是回到了地球,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可以擺爛躺平的時代。
煩惱了、傷心了、累了、開心了、高興了……可以去喝酒。
三五朋友吵吵鬧鬧,一醉醒來,不管是高興還是煩惱,都將過去。
生活再繼續。
沒多少人會停留。
就連自己也會下意識的不在去想。
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東方手指輕抬,下意識的想要去觸碰。
可卻發現,眼前的一切,在自己的手指之下,微微扭曲。
連空間都好似虛幻的一樣。
像是一場夢境一般,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被羅塞爾扭曲法則展現出來的,雖然很真實,但依舊是假的。
「咳!」
羅塞爾乾咳一聲,多少有些尷尬道:「雖然是有些虛假,但這一切,是我們那一代人的情懷啊!」
「時間在流逝,萬物在演變,就連記憶都在一點點的模糊。」
「未來,我們或許記不起了那些曾經的人,曾經的事,甚至曾經的一切。」
「但情懷永遠不會改變。」
聽著羅塞爾的言語,克萊恩微微沉默。
雖然只是甦醒不到三年,可這三年所經歷的事情,比之過去二十多年經歷的還要多。
哪怕是他,對於過去,記憶猶新。
但對於某些事情、人,依舊在一點點的模糊。
記得最清楚的,除了那些熟悉的味道,只剩下這些熟悉的環境。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
就像人長大了,對於小時候的記憶便變得模糊了。
雖然小時候的一切,是那麼的讓人嚮往,但依舊在不斷的模糊。
這是時間,在悄悄的改變著一切。
「情懷?」
東方呢喃一聲,下意識的去想、去挖掘腦海中,有關過去的記憶。
可是他驚恐的發現,過去那些刻骨銘心的人、和事,竟然像是一場虛幻的夢一般。
時而清晰,卻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時而模糊,卻讓他又有些熟悉。
對比前世的那二十多年,如今的他已經生活了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甚至未來還有更久。
哪怕有著過目不忘這種天賦,時間依舊讓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一點點的模糊。
或許再過百年、千年、萬年,那些東西,只能剩下所謂的情懷了。
「如果忘記了過去……我還是我麼?」
一個悄然浮現的念頭,瞬間占據東方的腦海。
這也讓東方的情緒,一瞬間低沉下去。
她下意識的坐到那熟悉的沙發之上,下意識的撫摸著那些茶几、酒櫃。
下意識的去想要把一切再熟悉一遍。
下意識的想要把這些深深的印入腦海。
可……腦海中有關過去的一切,依舊是模糊的。
就像是真的是一場夢境一般,隨著時間流逝,也一點點的悄無聲息的在消失。
「不!我還記得那些味道,我還記得……」
「怎麼會?我只記得那些味道?」
「是因為我下意識的追尋過那些味道,下意識讓自己喜歡去吃?」
「如果不這樣做……我是不是連那些熟悉的味道,也會忘記?」
一股無法壓制的孤獨,帶著一絲驚慌的情緒,瞬間瀰漫東方心頭。
坐在沙發上,東方的身體無意識的蜷縮在一起。
雙手下意識的抱著雙膝,下巴緊緊的貼在膝蓋之上,想要把自己緊緊的縮成一團。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不在模糊一般。
「唔!」
羅塞爾輕輕搖了搖頭,推了推克萊恩的手臂,對著其努嘴示意。
「去哄哄吧!」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在這個世界,有親人有朋友!」
「還有家庭、有老婆有兒女,有著太多的牽掛,有時我就像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
「而你們……我能從你們身上感受到那種孤獨,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
「上個時代永遠也回不去了,可能只剩下你們,也只有你們才能抱一起取暖。」
「也只有你們彼此,才是過去的所有情懷記憶了!」
說著,羅塞爾從桌子上端起一杯酒水,輕輕搖晃,猛地一口灌進了喉嚨。
臉色都在瞬間發紅,瞳孔也瞬間發紅。
他不是發瘋,而是以這種方式,去懷念過去的一切。
他已經新生。
但依舊無法去忘懷,那個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看著東方的模樣,克萊恩突然有種共鳴,又有種無法壓制,揪心般的疼痛。
「過去……永遠也回不去了!」
克萊恩轉身,輕輕走到東方身邊,緩緩的坐在一旁。
一時間,他想要安慰,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種孤獨他也懂,舉世無親、舉世再也找不到過去的一絲一毫的熟悉。
只能在每天午夜夢回之時,藉助那些模糊的夢境,廖做慰藉。
他這才降臨這個世界,不到三年。
他甚至不知道東方經歷了多少年。
想要安慰,也無從說起。
看著身邊雙臂環膝,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東方,克萊恩伸出手了想要把東方抱在懷裡。
可最終卻只是抓住了東方的手,緊緊的抓住。
一言不發。
東方似乎毫無所覺,只是抬頭看了克萊恩一眼,語氣低沉的道:「我好像忘了很多……很多東西!」
「很怕有一天醒來,我就不在是我了!」
聽著東方的言語,克萊恩瞳孔不知為何,瞬間發紅,手掌緊緊握起。
連帶著東方那柔嫩的小手,也一起緊緊握起。
「不會的,記憶會模糊,那些人和事會模糊,但每當我們看到熟悉的東西熟悉的環境,那種心情永遠不會消失。」
「我們還可以記住彼此。」
「這……足夠幸運了!」
聽著克萊恩的安慰,東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生命在成長,註定了會失去一些東西,也會得到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