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童曉,王曉燕忽然感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道:「張媽,曉曉很忙的,銀行里任務重,不容易。」
「聽她說,銀行里倒是不怎麼忙,自己的事卻忙得不得了。」
王曉燕笑著問:「都忙些什麼呢?」
「她啊,心眼高,又是開店,又是投資,說是投資的規模越弄越大,快賺大錢了......唉,燕啊,你也是銀行的,你說這個投資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聽人說,有時候能賺很多很多的錢,有時候又會虧很多很多錢。我心裡一直撲撲撲地跳,這曉曉啊,總讓我放不下心。她要是像你就好了。」
老實說,懂金融的王曉燕,心裡比張金鳳擔心多了,因為她知道投資的風險有多大。
更何況,童曉是一個心態浮躁,缺乏理性,很容易被人幾句話就撩撥起高昂神經的人------這可是從事經濟的人的大忌。
為了安慰張金鳳,她說:「張媽,你就放心吧,曉曉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可是,燕啊,在母親的心裡,孩子是永遠長不大的。為了我,你也要多幫幫她,勸勸她。路,一步一步走,走一步,仔細瞧一瞧,看看前面有沒有坑,不要磕到了。錢少一點沒事,夠用就好了,不要貪,平平安安才是真.....」
王曉燕點點頭說:「好的,見到她,我會跟她說的。」
王曉燕問起自己的身世,張金鳳覺得她已經長大了,應該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她。
王曉燕的家在東川縣(經濟改革後撤縣改市)大東門外的七里路外傅家村。這裡是一片典型的丘陵地帶,十分貧瘠的土地。
村里後面的山岡上,是大片的棗樹。村裡的農田因為產量極低,自古以來多種甘蔗。村民常年食不果腹,農閒時段紛紛挑起貨郎擔,走南闖北,雞毛換糖,勉強維持生計。
王曉燕的生父傅世林是一個小學老師,眉清目秀,身體虛弱,出名的為人和善,富有同情心。他叔叔與一位同時本地的著名的翻譯家是同窗好友,那翻譯家因為翻譯了大名鼎鼎的一份宣言而名揚於世。
傅世林的工資收入極其微薄,加上自己身體多病,根本無法養家餬口。
妻子傅梅英是同村人,聰穎秀麗,勤勞賢惠,瘦瘦的身子,甜甜的面容,常年在田頭地里勞作,累壞了身體。傅世林每天下課之後,背著鋤頭幫妻子干農活,黑黑的皮膚,看上去,不像一個教書先生。
由於生活艱難,要強的傅梅英在農閒時候,也挑起了雞毛換糖的貨郎擔。
有一年夏天,天氣異常的悶熱,傅梅英挑著貨郎擔到江州縣的張家灣,正在張金鳳家門口為孩子敲糖時,突然昏倒。
張金鳳連忙把她扶到家裡,用毛巾為她擦臉,敷額頭,用扇子搧。傅梅英醒來之後,十分感激。
張金鳳看著她年紀輕輕,額頭上卻已有數道皺紋,兩眼裡總是含著濃濃的憂傷,很是同情地問:「你一個女的,幹嗎要做得這麼辛苦,大熱天挑著貨擔,走南闖北的,多不容易啊!」
傅梅英是個堅強的女人,不怕苦,只怕別人同情,聽張金鳳一問,鼻子酸酸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哽咽道:
「唉,在我們東川農村,大家都這樣,都窮啊,飯都吃不飽。我們村子裡,有的人家一天只吃兩餐,有的一年到頭吃南瓜,吃番薯,喝玉米糊,難得吃上一頓白米飯。我家裡的是個教書匠,身體不好,工資低....」
傅梅英好久沒有與人訴過苦,話一開,幾度泣不成聲。
張金鳳鼻子也酸了,「這年頭,怎麼回事呢?我們張家灣的人,靠山吃山,飯是能吃到三餐,但是吃的東西跟你們沒兩樣。只是誰也不敢生病,生了病,沒錢醫。我老公得了肝病好幾年了,沒有上過醫院。」
傅梅英道:「是啊,我們傅家村的人最怕兩件事。一是怕生病,因為生了病都沒錢醫,大家幾乎都不上醫院的。我們東川縣是平原丘陵,沒有山,家裡有人生病了,村民都去隔壁的縣裡采草藥吃。二是怕生女孩,農村里大家都喜歡生男孩,男孩長大了能幹農活,生了女孩都送人。」
兩個女人話很投機,又彼此憐憫,自此之後,傅梅英如果來江州張家灣附近雞毛換糖,總是到張金鳳家煎糖。
每次來,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