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葬儀式開始了。
其實顧老夫人的棺材早已經在之前移出來,重新油漆彩飾過了。依照顧尚書的意思,本來還想換棺槨的,被族長們勸住。這人死了這些年想必早已腐爛,在將屍體折騰出來換棺槨,對去世人不敬,也讓親友心痛,不如重新油漆一下便是。顧尚書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自己也恐怕很難接受母親屍身破破爛爛的樣子。
顧老太爺的墳墓打開一個剛夠棺木進出的口。這樣做是大伯父努力堅持的結果,他不想自己母親的棺木再被驚擾。眾人來到顧家祖墳墓地,早有先在這邊準備的族中子弟撒起了紙錢,按照清苑縣這邊風俗下葬是需要嫡系子孫在前面打幡的,到底是由芳生還是顧廉永打幡成了爭論的焦點。
顧家大伯父認為,楊氏才是顧老太太親自訂下的兒媳,老太太去世前都沒見過陳氏,自然是只能認楊氏這邊為名正言順的嫡系。
陳氏當然不會幹,她可是正經的誥封夫人,如何肯落在楊氏這個捕快世家出身的女子身後。剛才祠堂磕頭已經讓她丟盡了臉面,現在女眷們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敬而遠之,她只能擰著帕子心裡發酸,暗自下決心等這齣戲唱完,一定要將蓮生姐弟弄到府里,好好收拾一通。
「兩位叔父,你們看這……」
顧尚書和顧大伯僵持不下,將目光轉向兩位族叔。
「這……」三叔五叔幾乎要淚流滿面。
一個京城的大官,一個是本地地頭蛇,顧大伯在本地算是富戶,加上一口氣生了7個兒子,在清苑也是一霸了。這倆人鬥法拿咱老哥兒倆墊背,真是太過分了你們!
三叔吭吭哧哧地說:「那個吧,這個吧,唉,你們哥倆好好商量,不能急不能急。」
五叔斜了三叔一眼,覺得他真是太丟人,看顧尚書將鼓勵的目光投向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說:「這事吧,的確只有楊氏是你母親當年看中下聘娶來的,從禮法上楊氏是你母親認定的正妻,楊氏之子為你母親打幡那是天經地義。」這話說完就聽著陳氏不滿意地哼了一聲,蓮生裝做在一邊整理葬儀,豎著耳朵聽那邊商議的結果。
五叔被這陳氏哼了一聲,老臉有點掛不住:「但這陳氏現在也算是正經的繼室,還是當今聖上誥封的一品夫人,陳氏之子打幡這也說得過去。」
蓮生聽到這裡,和芳生對視一下,看這和稀泥的如何再往下說。
「五叔,你到底要說什麼。」顧尚書不耐煩了。
「這個吧,這個既然僵持不下,就不要用孫兒打幡了,你親自打嘛。」
「我打?」
「對啊,這也是一件孝順的事情,你身居高位卻還為母合葬打幡,傳出去也是大好事啊,呵呵呵。」這個五叔果然狡猾,輕易就把皮球踢給了顧尚書。
眼看就要到了時辰,顧尚書想想只能這樣了。於是他上前拿起了白幡,儀式開始。
首先是子孫們由顧尚書帶領,圍著墳邊繞行邊磕頭走上三圈。
陳氏和子女們一見顧尚書打了白幡,急忙都緊緊跟在他身後,打算將蓮生姐弟擠出隊伍。芳生一見,要是站在這些人後面他可不干。蓮生拉了他一把,快步走到大伯父家的隊伍後。
大伯母對蓮生點點頭,低聲說:「委屈你了。」
蓮生輕輕握住大伯母的手:「其實我們姐弟,和當年伯父伯母的狀況何其相似啊。」
這一聲輕嘆,說到了大伯母的心坎。她自己的親婆婆早去世,做媳婦起就認顧老夫人為婆婆,總是差一層的,因礙著孝道,其中的委屈很少對外人道,這也是大伯父夫妻一定要在合葬這件事上給顧尚書下絆子的主要原因。
蓮生姐弟竟然站到了大伯父家的隊伍,顧尚書在前面打幡沒注意,可顧廉永看到了。他從出生就是顧府的嫡長子,心高氣傲,現在忽然來個挑釁自己嫡子地位的芳生,而且這芳生還是個十四歲就中秀才的才俊,相貌氣度都不比自己差,顧廉永的心裡相當的不滿意,這會見蓮生姐弟竟然跟在大伯家身後,覺得抓到把柄,圓墳磕頭完畢後,他就走到蓮生姐弟面前質問:「你們身為祖母的子孫為何跟在大伯父家身後,是何居心?」
蓮生見對面眾人都望過來,急忙低下頭裝作很委屈的樣子。
五堂兄走上前說:「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