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在馬夫人進門之後又修葺了一回,比原來敗落的庭院顯的齊整了許多。
顧二娘子從廂房出來繞過抄手遊廊去了後院的一個小小的後罩房內,如今正是春光明媚之時,旁的屋子都有日光顯的暖和明亮,可這後罩房的屋子因常年不見日頭就顯陰暗冷清了許多。
顧二娘子一進屋就覺眼前一黑,身上也覺陰冷陰冷的,她撫撫肩膀,進了裡屋,外屋都顯的很黑更何況裡屋,顧二娘子分辯了一時才看到坐在床上的付姨娘。
才多長日子未見,付姨娘似是又年老了幾分,鬢邊白髮顯眼的緊。
顧二娘子看的眼眶一熱,幾步過去劈手奪過付姨娘手中的針線:「你眼睛不要了,屋裡黑沉黑沉的能看到什麼,還做針線,也不怕壞了眼睛。」
付姨娘抬頭,揉了揉眼睛:「二娘子,你,趕緊坐吧。」
「我來與你說一聲我與許家的親事訂下了,等許郎過了殿試便要成親。」顧二娘子坐在一旁的掉了漆的椅子上小聲說了一句。
付姨娘半晌沒反應過來,睜著一雙眼睛發了好一會兒呆:「你……嫁妝可曾備好了?夫人的意思是?」
顧二娘子眼睛紅紅的,微垂著頭:「娘,馬氏她恨不得咱們娘三個都死了,哪裡會對我好,我……怕是沒什麼上得了台面的嫁妝,原來娘親替我攢下的東西都叫馬氏給收了,如今,我,我可要怎麼辦?」
顧二娘子這一哭,付姨娘想起馬氏進門之後她過的日子不由也哭了起來。
她伸出手替顧二娘子拭淚,可看看自己那乾裂枯燥的手,不由又縮了回來,自從鍾氏去後她就掌了顧家,從來都是養尊處優,一雙手原保養的白玉似的。可自從馬氏進門無事便搓磨她,大冬天叫她刷洗恭桶,將一雙手凍的通紅開裂,沒多長時間這雙手便要不得了。
「娘。」顧二娘子握住付姨娘的手:「咱們怎麼這般命苦啊……」
「我的兒。」付姨娘想到顧二娘子的前程。不由的又是一陣心酸,摟了顧二娘子:「都怪你大姐,一丁點情面都不留,怎麼說你都是她的妹子,英哥兒是她兄弟。她一絲不替你們考慮,明知道家裡是什麼情況,偏要叫咱們交出先太太的嫁妝,若不然,若不然你何至於這般作蠟。」
付姨娘和顧二娘子被馬氏打罵了,絲毫不敢埋怨馬氏,母女倆便將怨氣發泄到顧大娘子身上,顧二娘子一提起顧大娘子也不由的咬起牙來。
原先她多風光,左鄰右舍提起顧家只知顧二娘子精明強幹,哪裡知道還有一個顧大娘子。她兄弟又是個讀書上進的料,眼瞧著他們姐弟高高在上將顧大娘子壓的翻不過身。
可是,才多久顧大娘子便似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只嫁了個好人家,她那夫君原說是個傻子,她嫁過去不定遭怎樣的罪呢,哪曉得那李春長的俊秀不說,對顧大娘子一百個好,讀書不成卻武藝高強,從軍沒幾年便因軍功得了五品官位。顧大娘子更是沾了她相公的光得封郡主,她以後見了顧大娘子都要低頭見禮,這叫她如何甘心。
這也便算了,顧大娘子得理不饒人。明知道家裡境況不好卻還逼著她們交出鍾氏的嫁妝,以至於弄的顧家一貧如洗,不得不仰仗馬氏生活。
顧二娘子越想越是氣憤,咬著牙罵了一句:「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嫁的好了才這般囂張,娘。許郎可比李春強多了,他可是正正經經的進士,以後平步青雲說不得官居一品,到時候就是姐姐恐怕也得奉承於我,娘親且等著,等許郎出息那一日我必將娘親接出來再不受馬氏的氣。」
「好孩子。」付姨娘抹了抹淚:「娘知道你孝順,娘等著呢。」
說話間,付姨娘回身自箱子裡取出幾件首飾還有兩張銀票:「這是娘這些年攢下來的東西,你且收著,以後用得著。」
顧二娘子推辭半晌沒推掉只好收了起來,收好了她又鼓動付姨娘去和顧呈打聽一下她的嫁妝。
付姨娘雖然有些怕馬氏,可為著自已閨女便應了。
她不打聽還沒什麼,這一打聽卻不知道怎麼的叫馬氏給知曉了,馬氏直接尋到顧二娘子處將顧二娘子臭罵了一頓,話里話外指責顧二娘子沒臉沒皮,沒出嫁的姑娘竟然這般關心嫁妝,罵完了馬氏甩出一個嫁妝單子來。
顧二娘子撿起嫁妝單子看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