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嚴岑,比起在書院時的光鮮,真是天壤之別。他穿的雖仍是原先在書院裡穿的那身青色細布長衫,但也不知是經常在地上打滾,還是去哪裡磨蹭,衣服上不光顏色顯得異常陳舊,此時沾了不少泥土,還破了好幾個口子,再加上他本人又是一副瘦瘦高高只剩一把骨頭的形象,乍一看上去就跟那街頭的乞丐也沒多少差別。
此時他的目光沒有看向杜錦寧,而是盯著從縣學裡出來的幾個廩膳生,滿臉的懊悔與落寞。
杜錦寧沒有多看,也不願意再跟嚴岑打照面,直接從旁邊的巷子口岔了過去。
她很能理解嚴岑此刻的心情。
每個縣只能有二十名廩膳生的名額。這二十個人,不光每個月可以領廩米六斗,每年還會在年末發放廩餼銀四兩。除此之外,因為廩膳生可以在童生試上為考生具結,保證他們無身家不清及冒名頂替等舞弊行為,每次童生試都是他們賺錢的大好機會。
對外面的收費是多少杜錦寧不知道,但她所知,博閱書院的廩膳生為本書院的考生作保,一個人總得給上一兩銀子為作保的辛苦費用,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關樂和雖說不贊成這一做法,但作先生的清寒,攔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故而他對這種現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灕水縣每次童生試都有五六百人參加考試,廩膳生卻只有二十人。當然,考生五人也可以互相作保,但這是要擔風險的。不熟悉的寧願花錢讓廩膳生作保,也不會去跟別人互保。可想而知,一場童生試下來,廩膳生能賺多少錢。
當初關樂和讓縣令及縣學剝奪了嚴岑廩膳生的資格,又將他趕出書院,對他的懲罰不可謂不重。
也難怪嚴岑今天看到別的廩膳生大發橫財,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黯然神傷。
「叫你去書鋪里拿書,你怎的跑這兒來了?趕緊地跟我回去。」一個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嚴岑身邊,擰著他的耳朵就往回走。
「哎喲,娘子,你別擰了,我自己走還不行嗎?」嚴岑一見這女子,神色大變,絲毫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回了家。
……
縣試一共考四天,趁著書院放假,杜錦寧每日一早去送了他們進考場,便趁機忙自己的事。
茶園關樂和已經買好了,地契連同買茶園剩下的一百多兩銀子一起交到了杜錦寧手上。拿到地契的那日,杜錦寧當即雇了騾車,跟著秦老六一起去看了一圈。
茶園在城外,離城裡大約有十餘里的路程,是一座小山坡的南麓。那座山的海拔並不高,不過是三百多米的樣子,坡度也不是很陡峭,而且土地肥沃,屬微酸性土壤,十分適合做茶園。
不過這座小山坡原先是荒地,上面全是雜樹雜草,要把它整理成一個茶園,工程量還挺大。
好在離這座山坡不遠處有個小山村,大約有百來戶人家。杜錦寧跟秦老六過去,找了里正,把僱人的事一說,里正自然應允。
秦老六雖然是個閒漢,但真正做起事來也有幾分本事。他最擅長地就是與人打交道。不過是幾頓酒的功夫,就讓里正把他當成親兄弟一樣,連帶著村里幾個刺頭都挺服他,不光不搗亂,還真心實意地幫著出主意管理別人。
杜錦寧見狀,完全放下心來,將如何修整山坡細細地跟秦老六說了,還跟村民買了許多羊糞等肥料,讓秦老六待挖好壟後埋到地下做底肥,又叫了張狗兒過來給秦老六跑腿。除了買一批勞動工具,她又給了十兩銀子給秦老六做日常開銷,便撒手不管了,只等著十天一次沐休日時過來給村民結算工錢。
臨走前,她又叮囑秦老六道:「他們幹活的時候你仔細看著,哪些老實肯乾的,你仔細記下來。咱們這茶園是要僱人進行日常管理的,等把茶園整出來後,你就挑五個人出來常年使喚,按月給工錢。」
看著那些村民對自己恭敬而巴結的眼神,秦老六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上位者的快意。聽說自己還有權利從村民里挑人,改變他人的命運,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他拍著胸脯道:「杜少爺放心吧,我一定把活兒干好,不叫你操心。」
自打那次喝了酒後,他就把杜老弟又改成了杜少爺,算是認了杜錦寧為主。杜錦寧也沒有再叫他改過來。
身在職
第二百二十九章科場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