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僅僅要你移去一隻皮箱嗎?不,小史,我早告訴你,我愛上了你。』葛麗娜
那雙露珠般地眼睛對他看了一眼,『那晚你離去之後,我時時刻刻盼望你來,但你卻渺無音
訊。方才我在窗前似乎看見你在對街人行道上對我這裡觀望,因此我出來追蹤,
當我遙見你的影子停留在書店門前,我知道我沒看錯。小史,我希望你常常到這裡來,我實
在太孤寂了!』
史浩的怒火已漸漸降落。
『你不怕你的丈夫突然回來嗎?』
『我並沒有丈夫,實際上沒有人可以干涉我的自由。』葛麗娜說。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必適可而止了,也不必往郊外去找一幢秘密住處了,是不是?』史
浩滿含譏刺地說。
『你還記著那件事?你還恨著我!那晚我提不起這沉重的皮箱,才請你代勞,這也是出
於不得已,而且我知道你能把它處理得很好。』
『假使那晚你向我說明白,我也許願助你一臂之力,然而……』史浩余怒未盡
。
『小史,我不知怎樣纔能消除你的惱恨,你要不要把我痛罵一頓,發泄你的氣憤?』
『痛罵一頓?我恨不得把你重重打一頓。』
『好,我讓你打一頓吧。』葛麗娜走至他的面前,用她露珠般地眼睛對他望著,『你喜
歡打哪裡,就打哪裡!』
史浩胸中剩下的那一些余恨,已不夠推動他舉手打她了。
『你為什麼不動手?』葛麗娜說,『要打我的頰?還是打我的胸?』
『誰要打你呀,你這小狐狸。』史浩在這樣一個萬分嫵媚誘人的女人面前,已將忿怒之
火化成另一種火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翌晨,史浩在葛麗娜精緻的餐室內與她共享早餐。她對他笑,他也對她笑。
『麗娜,讓我暫時回家去一次,否則家裡人會以為我失蹤了。』他說。
『好!今晚請你準時在什夜十二點後到我這裡來。』
當史浩正要離去,葛麗娜露出很迷人的微笑:
『小史,有一隻皮箱托你帶去吧。』
『什麼?』史浩現著極度驚惶的神情,『又是一隻皮箱?噢,天哪!』
皮箱中的秘密
虹橋路殷鳳小姐的住宅中,這天早晨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女客年約四十餘歲,憔悴枯
槁,膚色黝黑,穿著褪了色的土藍布短襖,土藍布褲,並且至少有十餘處用別種顏色的布加
以補綴,一望而知她是從鄉村來的貧苦農民。
那農婦滿臉愁容,坐在她從未坐過的輕鬆而有彈性的沙發上,活像這沙發要把她彈往半
空的感覺。她用很悲傷的聲調說話。
『殷鳳小姐,有一個親戚告訴我,你們是俠骨……柔腸……』那農婦似乎把應該說的詞
語忘懷,吶吶地說不下去了。
『俠骨柔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不是?』向遏代她說出她所要說的話。
『對,對,我記不清這些字句。總之,我的親戚告訴我,你們是三個好心腸的俠女,專
門打擊壞人,援救好人的俠女。所以我特地來求你們救救我。』她說著從沙發中站起來,
走至殷鳳小姐面前,雙膝跪下,眼淚汪汪地嗚咽起來。
『你不要傷心,有什麼話,慢慢地說!』殷鳳把這愁苦的農婦攙扶起來。
然而她剛站起來又跪下去。
『請不要跪,你坐著把你的苦處詳細地說出來吧。』
向遏溫柔的說道,但這農婦卻跪在那裡不肯起來。
『誰欺負你?你坐在這裡慢慢地說,用不著對我們跪下。』
『是,是。』那農婦還是嗚咽,用袖子拭淚。
向遏拿了一方雪白的手巾來給她拭臉。
『你有什麼冤屈?』殷鳳問。
『我姓宋,大家喚我宋大媽。』農婦揩乾了眼淚,開始敘述她的冤屈:『我的兒子春根
,今年十九歲,我們娘兒倆住在西郊小竹園附近一所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