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東華門外的長街兩側客棧中,不少百姓聽著街上忽然間急促起來的腳步聲,都是帶著好奇又畏懼的目光悄悄打開門窗縫隙。
看見眼前這幕立即就有人驚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顫著手指道:
「翁府是東廠在抄翁府!」
「瞎說,皇上前幾日才賞賜翁府上下,東廠就算再撒潑,也不會今日就來抄家!」一名老者聽到年輕小伙子這話頓時嗤之以鼻,自己走到窗邊仔細看起來。
「再者說了,翁御醫捨身濟世,又能犯什麼罪過?」
看了一會兒,老者鬆口氣坐回去,用責備的語氣看向還在粗喘的小伙子,責備道:
「不知道就不要亂說,番子只押出來一男一女,其餘翁府的什麼東西都沒動,休要在這裡危言聳聽。」
小伙子並沒有惱羞成怒,似乎也知道自己錯了,撓頭嘿嘿一笑,轉移話題道:
「哎,這位大爺,你這桌上書密密麻麻寫的都是什麼啊,看你寫了好幾天,給咱們念念唄!」
「不識字?」這老者見到周圍幾人都是點頭,這才咳咳兩聲道:
「老夫千里迢迢從蘇州趕來京城,本就是為了拜訪翁御醫和一位故友。」說到這裡,老者不禁潸然淚下,接過一個婦人遞過來的毛巾,面色沉痛地說道:
「結果到了這裡,卻聽說翁御醫為治瘟以身殉職面對國家危難之時,卻敢挺身而出,胸懷濟世之心,翁御醫真是世間少有的醫德兼備之人!」
這老者說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自己桌上的是什麼,那小伙子見這老者談吐不凡,便知道他肯定是個讀書人,頓時心中肅然起敬。
小伙子觸景生情,知道老人心中傷痛,倒也不敢追問了,只是面色為難的說道:
「那老先生,明早您要去哪?」
周圍的人也面色擔憂,紛紛說道:
「是啊,今日京城剛發了布告,說是全城大疫,流賊又在寧武關和官軍大戰,就快打過來了,要不您和我們一塊兒往南逃吧?」
「誰說不是呢,越往南越安全哪!」
逃,天下之大,又能往哪逃?
一旦京師不存,國家傾覆,流賊席捲天下,自己就算逃回江蘇老家,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個國破家亡的流浪之人。
不過想雖然這麼想,但老者顯然不能全部說出來,他只是道:
「我袁班感謝大家多日以來的關懷,本來也是準備回蘇州,但是這布告上說的不錯,為醫者,窮盡一生鑽研醫道,行走南北,為的是什麼?」
袁班說著,環視周圍一圈,拱手說道:
「如今天子聖明,主事治瘟的正是袁某故交——吳又可。袁某見了布告,便是有如故友相喚,所以老夫打算去尋又可,定要將這鼠疫徹底根除!」
「原來是袁先生!」
「有袁、吳兩位先生在,咱們有救了!」
「不走了,我要留在京城!」
周圍百姓沒想到,這位多日與他們朝夕相處的老人便是有『江北名醫』之稱的袁班,眾人震驚之下再聽見這番捨己為公的話,頓時是一片的喝彩叫好。
東廠大牢,從翁府抓出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姦夫已經被鎖拿在此。
王承恩白日接到崇禎皇帝旨意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本以為翁炳實是因公殉國,沒想到事實卻並不是這樣,居然是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給人害死的。
王承恩不禁想到,是有些蹊蹺,前些日子前去治瘟的御醫基本上三天兩頭就要死一個,就算他們用的方子不對,可也總不至於那麼快就染上鼠疫暴斃吧。
雖然崇禎皇帝並沒說什麼,但對於王承恩來說,這就是自己東廠的失職,甚至對於內廠、錦衣衛、西廠來說,意義上也是如此。
王承恩當即將下面的兩個掌刑千戶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是一層層的罵下去,整個東廠都是顏面無光,憋著一股勁兒要把罪魁禍首拎出來。
崇禎皇帝復設三廠一衛,為的就是不再受那些東林黨的蒙蔽和蠱惑,可如今居然在遍布廠衛的京城還會發生這種事,那就相當於在『啪啪啪』打廠衛們的臉了。
崇禎皇帝只給東廠下旨,但並不代表其餘廠衛就能視若無
第六十二章: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