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值得特別注意的是蕭衍的七言詩。蕭衍有十餘首樂府詩是用七言歌行的體裁寫的,如《河中之水歌》《江南弄》《東飛伯勞歌》等。
其中以《東飛伯勞歌》最為著名:「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織女時相見。誰家女兒對門居,開顏法**里閭。南窗北牗掛明光,幄帷綺帳脂粉香。女兒年幾十五六,窈窕無雙顏如玉。三春已暮花從風,空留可憐與誰同。」七言體詩歌的創作始於魏文帝曹丕,他的《燕歌行》是現存最古老、最完整的文人七言詩。此後,宋、齊時鮑照、湯惠林、釋寶月等人也間有此類作品問世,但影響不大。到了蕭衍,七言詩才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曹丕的《燕歌行》雖然是開山之作,但全詩逐句押韻,未免顯得單調,缺乏婉轉詠嘆的情趣。
蕭衍的七言體詩平、仄韻互換,抑揚起伏,頗具獨創性。其後,仿效者四起,其子蕭綱(梁簡文帝)、蕭繹(梁元帝),大臣沈約、吳均等,都有七言詩的創作。到陳朝時,七言詩的句式、結構更趨完美,韻律也更加和諧多姿。後來,唐朝的李白、杜甫、高適等人創造性地運用這一詩體寫出了許多氣勢磅礴的詩篇,七言體詩更為發展。蕭衍等人的開拓之功是不容抹煞的。
蕭衍的談禪悟道詩的數量僅次於其樂府詩。他早年信道,晚年佞佛,他所撰寫的談禪悟道詩是其信道佞佛的自我寫照。這些詩,如同宗教哲學箴言,十分乏味,沒有什麼藝術可言。
蕭衍的第三類詩是宴遊贈答詩,內容較前兩類詩複雜。這裡有表現宗教哲理、宣揚佛教思想、規勸臣下信奉佛教之作,如《游鐘山大愛敬寺》《覺新意贈江革》等;有巡幸記游、描繪景物之作,如《首夏泛天池詩》《登北顧樓》《天安寺疏圃堂》等;有送別詩,如《答任殿中宗記室王中書別詩》等。這類詩不乏上乘之作,如「舟楫互客與,藻苹相推移。碧池紅菡萏,白沙青漣漪;新波拂舊石,殘花落故枝;葉軟風易出,草密路難披。薄游朱明節,泛漾天淵池。」(《首夏泛天池詩》)該詩畫面景物鮮明,色彩絢麗多彩,讀來頗有韻味。再如:「蘭華時未晏,舉袂徒離憂,……謄言無歇緒,深情附還流。」(《答任殿中宗記室王中書別詩》)寫友人將別時深沉真摯的眷戀之情,也是贈別詩中較好的作品。
蕭衍的第四類詩是詠物詩,如《詠舞詩》《詠燭詩》《詠筆詩》等。這類詩雖窮力追新,但內容淺薄,可足稱道者甚少。他的《贈逸民十一》,以樹木異心、飛鳥殊音、游魚浮沉、山高水深難以知曉的某些不可思議之處,來說明世間事物的本質、規律實在是難以尋求。
齊梁詩被後世認為「嘲風月,弄花草」(白居易語),「風雲氣少,兒女情多」。齊梁詩人缺乏匡世救時的崇高理想,也缺乏嚴肅認真的社會責任心,充斥當時文壇的是山水、詠物、艷情之詩。
蕭衍的詩歌從題材、內容、風格諸方面來說,都無一例外地體現了齊梁詩歌的特點。這當然與他即位前漫長優裕的貴族生活環境不無關係。他雖然是一個開國創業之君,但即位前已官居高位,養尊處優,並未受過太多的打擊;其滅齊建梁,也只經歷過一年多的時間,而且非常順利。所以,蕭衍的詩歌中多「兒女情語」、「神仙道氣」,少「風雲之氣」,少言志述懷、積極進取之作,也就不奇怪了。
在蕭衍的影響和提倡下,梁朝文化事業的發展達到了東晉以來最繁榮的階段。《南史》作者李延壽評價說:「自江左以來,年逾二百,文物之盛,獨美於茲。」這句話頗能反映當時的實際。
蕭衍對音樂也頗有研究,他創製了許多新歌。《隋書·音樂志》上說:蕭衍「既善鐘律,詳悉舊事,遂自製定禮樂」。如「鼓吹,宋、齊並用漢曲,又充廷用十六曲」,蕭衍「乃去四曲,留其十二,合四時也。更創新歌,以述功德」。
蕭衍創製了不少頌揚佛教的歌曲,如「制《善哉》《大樂》《大歡》《大道》《仙道》《神王》《龍王》《滅過惡》《除愛水》《斷苦磚》等十篇,名為正樂,皆述佛法」。
蕭衍重視禮樂。他素善鐘律,曾創製准音器四具,名曰「通」。每通三弦,以推月氣。又制十二笛和十二律相應。每律各配編鐘、編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