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欣然站出去,對著鴻臚寺卿行了個禮。
原本是想要耀武揚威笑一笑的,奈何她的臉受過傷,傷了經脈,或笑或哭,表情就會很醜陋,便面無表情地道:「大人別來無恙?」
相比何蓑衣,鴻臚寺卿看她更不順眼,鄙夷地道:「我自然是無恙的,倒是鍾姑娘有恙。」
鍾欣然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在挖苦她的臉,眼裡浮起一層怨毒,冷笑:「我何恙之有?」
鴻臚寺卿道:「鍾先生若是知道唯一的女兒賣國求榮,且是給人為奴為婢,定會氣得從地下爬起來,與你斷絕關係。」
鍾欣然冷笑:「呵呵他若是知道唯一的女兒被他那狼心狗肺的徒弟、狗男女逼得走投無路,有國難留,有家難回,不得不給人為奴為婢,他一定會氣得從地下爬起來,手撕了那對狗男女!」
鴻臚寺卿大怒:「分明是你自己失德,又無操守,怎能怪罪別人?」
鍾欣然輕蔑一笑,扯動半邊麻木無知覺的臉,看上去猙獰又可怕:「你是他家養的狗,當然要替他們說好話。我不與狗多言,閉嘴吧!」
梓怡郡主好整以暇,立在一旁看熱鬧。
鴻臚寺卿驚覺自己是代表酈國,不便與人當眾爭執,省得丟了酈國的臉面,便整一整官服,雲淡風輕地道:「本官不與失德之人多言,告辭!」
淡淡和梓怡郡主一拱手,分花拂柳地去了,再未多看過鍾欣然一眼。
鍾欣然被那句失德之人氣得渾身發抖,想要趁此機會留住鴻臚寺卿說個明白,卻被梓怡郡主給攔住了:「去看看我的床鋪收拾好沒有。」
「是。」鍾欣然頗有些不甘心,卻不敢和梓怡郡主對著幹,垂下眼,行一禮,轉身離開。
一個女官湊到梓怡郡主跟前小聲道:「主上,瞧著她像是不服氣呢。您收留她,不就是看中她是一把劍麼?方才何不放任她與酈國鴻臚寺卿爭執吵鬧?正好為難一下酈國人。」
梓怡郡主淡淡地道:「有氣就出,那還有什麼氣呢?我就是要讓她憋,憋狠了,才會有怨氣,才會狠毒,才會放大招。」
女官眉開眼笑:「主上高明。」
梓怡郡主走到何蓑衣的居處,也不打招呼,徑直推門而入,見何蓑衣坐在桌前畫畫,便湊過去道:「咦,畫的是什麼?」
卻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輛牛車自山道上蜿蜒而下,車轅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在趕車,車廂里坐著一個垂髫少女在吃東西,又有一個垂髫童子站在年輕男子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在撒嬌。
老黃牛慢吞吞地走著,趕車的年輕男子回頭,與垂髫少女說著什麼,笑容溫柔,目光繾綣,少女也粲然而笑,溫馨和諧之感躍然紙上,實在是少有的傳神之作。
梓怡郡主讚賞極了:「真不愧是鍾南江的大弟子,酈國第一公子。」
何蓑衣淡笑:「不過是信手塗鴉罷了,當不起殿下的誇獎。」
梓怡郡主道:「何卿不必自謙,你的才華本宮俱都知曉,待到此間事了,你與本宮一起回到靖中,本宮必然向父皇推舉你,將來你可為相,助我治國。」
原來這梓怡郡主就是那位假名為黃紫的靖中皇太女。
若是普通人聽到一個大國的皇位繼承人許下這種承諾,不說激動得哭,也會沾沾自喜,偏偏何蓑衣不以為然:「殿下抬舉,何某沒有治國之能,恐誤了靖中。」
梓怡郡主見他拒絕,也不生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故土難離,將來天下大一統了,你會改變想法的。」
何蓑衣收了畫筆,讓書童將畫紙掛起晾乾:「幹了之後送去織錦齋裝裱,越快越好。」
「你要送誰?」梓怡郡主熟稔地在他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再熟稔地遞一塊帕子給他擦手。
何蓑衣笑道:「聽聞皇后娘娘有了孩兒,雖然錯過了洗三禮與滿月禮,但百日宴總能趕得上。」
梓怡郡主恍然大悟:「你這畫的是你們仨小時候吧?」
何蓑衣搖頭:「是我年輕時候,他們姐弟倆小時候。」
梓怡郡主拍手而笑:「這個禮物好,那你想要怎麼送進去呢?通過秋袤麼?」
何蓑衣搖頭:「不,通過延熹帝送給她。」
重華越是不想看到他,他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