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嘆口氣:「可真難伺候。」收起漿果和鳥蛋,徑自往裡走。
又又大喊一聲,衝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別想反悔!哪有送了人又要回去的?」
鍾唯唯愛憐地摸摸他的小腦袋,蹲下去,平視著他的眼睛,把漿果和鳥蛋一起遞給他。
又又坐下來吃漿果,特意把最大最白的挑出來放到一旁,鍾唯唯就問他:「不好吃麼?」
又又嚴肅地道:「我這是給阿爹留的。畢竟以後,只是我和他相依為命,沒人心疼他,我只好多疼疼他了。」
鍾唯唯猶如被打了一悶棍,微笑著假裝聽不懂:「疼你阿爹的人可多了。」
又又道:「那不一樣的,多數人都在說假話。」
他的眼圈漸漸紅起來,癟著嘴道:「他們都在說要修行宮,是要修給你住的。
你不跟我們回去嗎?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又又把漿果和小鳥的蛋一起扔到地上,用腳踩得稀爛,嚎啕大哭著跑了出去。
青姑姑趕緊攔住他,把他攔腰抱起來,歉意地看著鍾唯唯:「鍾彤史,皇長子他……」
又又使勁地哭,踢打著青姑姑:「我不要在這裡,不要在這裡。」
「送皇長子回他的房間吧。」鍾唯唯歪到榻上,並沒有想要去哄又又的打算。
又又哭著偷看她,見她沒有屈服的意思,就又掙開青姑姑的懷抱。跑過來抱住她,仰著頭嚎:「唯姨,為什麼不跟我們回去?」
鍾唯唯溫柔地給他擦淚:「因為唯姨病了,要留在這裡治病,所以你哭是沒有用的,只能讓我更傷心。」
又又硬生生止住哭聲:「我不哭了……那你會好嗎?好了以後會回去嗎?會去看我嗎?能不能讓我留下來啊?」
鍾唯唯笑道:「我若好了,一定回去看你的。你不能留下來,因為我可能沒有精力照顧你。」
又又眼裡再次蓄滿了淚水,好歹是沒有哭出來,而是強忍著淚意,和鍾唯唯拉鉤:
「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回去看我。說話不算數的話,以後真的不喜歡你了。」
鍾唯唯很認真地和他拉鉤:「我會非常非常努力的。」
忽見重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就笑:「陛下來了也不讓人通傳,會嚇壞人的。」
重華淡淡頷首,走過去,摸一摸又又的頭:「你的功課做完了麼?」
又又眼巴巴地看著鍾唯唯,希望她能替自己求情。
鍾唯唯搖頭:「寫完了再來。」
又又只好紅著眼圈退出去,重華挨著鍾唯唯坐下來,並不提剛才發生的事。
只道:「和簡五去過鷹嘴澗了吧?可喜歡那個地方?」
「還不錯。」鍾唯唯讓小棠去燒水:「我給陛下帶了鷹嘴澗的水,陛下要嘗嘗麼?」
重華配合地問:「好喝麼?那我可得仔細嘗嘗。」
二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她的病情和即將來臨的分別,對坐品茗,恨不得天永遠都不要黑。
重華主動和鍾唯唯提起簡寧的事:「曾經和韋七有過一段情,後來韋七奉父母之命娶妻,便一刀兩斷了。」
鍾唯唯道:「她很痛恨韋氏吧?」
重華微笑:「你如何得知?」
鍾唯唯道:「這世道,女子想要實現抱負實在不易,我原本看她行事穩狠坦蕩,今天卻覺得乖張奇怪了些。
尤其是見著韋七之後顯得有些歇斯底里,所以覺得她心裡是有恨的。」
重華沉默片刻,道:「情之一字,最難解說。」
鍾唯唯挑眉:「既然覺得最難解說,就不怕她倒戈相向麼?」
重華淡淡地道:「不怕,韋七,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鍾唯唯手裡的茶杯滑落下去,茶水污了衣裙也不自知,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什麼?」
重華撿起茶杯,拿帕子給她擦拭茶漬,垂著眼說道:「哪有什麼為什麼?無非就是為了權勢,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
韋七並不是真正的嫡子,而是韋太師酒後亂性和嫡長女之婢生出來的。
因為名聲不好聽,所以一直養在鄉下,藉口是梁侯夫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