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冷聲道:「所以,你就害了我阿爹?」
呂若素得意而笑:「你不是不信的麼?現在怎麼又信了?你若叫我一聲大娘,我便告訴你全部實情。如何?」
「不可理喻!」鍾唯唯沒閒心聽呂若素瞎扯下去,起身準備離開:「咱們繼續耗著吧,且看誰耗得過誰。你以為我的手段只是這麼一點麼?那是你不了解我。」
呂若素收了笑容:「你阿爹不是我害死的。」
鍾唯唯沉聲道:「那到底是誰?」
呂若素貼近她,輕聲道:「你仔細想想,你的阿爹死後,真宗是不是跟著倒了大霉?真宗倒霉之後,誰得了利?誰是最大的贏家?」
永帝。
鍾唯唯差點脫口而出,臨了又忍住,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已是驚濤駭浪。
呂若素瞟她一眼,得意地勾起唇角,笑道:「在我面前,你不用強作鎮定。那個人是誰,你早猜到了,對不對?你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鍾唯唯突然抬起手來,猛地打了呂若素一個耳光。
呂若素猝不及防,被打得偏過身去,捂住臉,仇恨地瞪著鍾唯唯,尖聲叫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鍾唯唯揉著打得生疼的手掌,淡淡地道:「沒錯,我打的就是你。用心惡毒的東西,都到了這一步,仍然不肯放棄害人。不打你是要打誰?」
呂若素跳起來要還手,鍾唯唯輕巧地往後讓開,退到殿門口,冷聲道:「我伺奉先帝五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他絕對不會,用犧牲酈國一代茶道人才、導致酈國百姓沒飯吃、國力衰微的代價,來換取這個勝利。要殺真宗那個草包皇帝,辦法多的是!」
呂若素見打不到她,也就停下來了,幽魂一樣地站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冷笑:「真宗並不是草包皇帝,真正的草包是你的父親。秋茗,茶是草,草是茶,你們一家子腦袋裡裝的都是草!你就自欺欺人吧!哈!」
小棠在外面緊張地喊了一聲:「姑娘。」
鍾唯唯目光沉沉地看了呂若素一眼,轉身大步離開。登上車去,身後傳來呂若素幽婉的歌聲:「只緣感君一回顧,從此念君朝與暮……」
鍾唯唯坐在座位上,她死死咬著牙關,雙手放鬆又握緊,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控制不住地顫抖。
重華靠在車廂的另一端看著她,雙臂環抱在胸前,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鍾唯唯想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一點:「你看著我做什麼?」
「我剛才都聽見了,你對皇父的評價很中肯。」
重華伸手想去拉鍾唯唯,卻見她微不可見地往後面躲了一下,於是眼神微黯,收回了手,皺眉:「你信她?」
鍾唯唯搖頭:「她明顯是在挑唆,不懷好意,我為什麼要信她?」
重華不置可否,沉默地打量著她。
鍾唯唯不願和他對視,垂了眼,生硬地摳著裙子上的金剛石珠子。
宮車駛出福潤宮,呂若素仍然在唱歌,歌聲越來越嘹亮,響徹雲霄。
鍾唯唯恨恨不已:「看,她多歡實啊,就巴不得我們不好呢。今晚不給她飯吃!」
小棠立刻把她的意思傳達到了,意有所指地道:「這個人特別特別的壞,心機深沉,每一句話都是計算過的,信她就中計了!」
鍾唯唯抿緊了唇,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重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沒有再說話,而是在車廂壁上輕輕敲了幾下。
車夫得令,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等到鍾唯唯發現,宮車已經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道,停在了荒廢的水晶殿外。
重華最先下車,轉過身來伸手給她:「下來。」
鍾唯唯不知是在和誰較勁,坐在車裡噘著嘴,扭著身子不肯動,垂了眼不吭氣。
「下來。」重華又重複了一遍。
鍾唯唯抬眼看向另一個方向:「我要回去。」
「我就在這裡,你要去哪裡?」重華拔高聲音,再次將手遞到她面前:「下來,聽話……」
後面一句,他軟了聲氣,帶著些軟軟的央求之意。
鍾唯唯癟癟嘴,眼淚只差一點就要掉出來,卻仍然不肯看他一眼,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