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將要結束,鍾唯唯起身更衣。
從更衣之所出來,忽見道旁立著一個人,正是鍾欣然。
她不想和鍾欣然多話,便假裝沒有看見,抬著眼睛往前走。
鍾欣然搶前一步攔住她,擠出一個十分詭異難看的笑容:「阿唯,別來無恙。」
自鍾欣然傷了臉,在人前便一直戴著面紗,鍾唯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樣子,被這似哭似笑的扭曲笑容嚇了一跳。
鍾欣然看得分明,心裡恨得滴血,咬著牙道:「這是認不得我了麼?聽說你有了孩兒,恭喜你。」
鍾唯唯淡淡地道:「的確是認不得了,畢竟,我從來沒和東嶺皇室的下人打過交道。」
鍾欣然被這一句刺激得不輕,硬生生忍下來,淚盈於睫,楚楚可憐:「走投無路的人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鍾唯唯早就見識過鍾欣然裝腔作勢的本領,懶得多說,快步往前,忽然,一襲紫衣迎面而來,她險些撞上去,幸虧胭脂拉了她一把,才及時剎住。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形,鍾唯唯抬眼,看到何蓑衣平靜如水的眼睛,便很自然地打了個招呼:「閩侯。」
何蓑衣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聽說你平安生了孩兒,恭喜了。」
鍾唯唯輕輕頷首:「謝謝。」
「不知可取了名?」
「乳名叫做圓子。」
「人生難得圓滿,這名兒寓意倒好。」何蓑衣衝著鍾唯唯淡淡點頭,轉身離開。
鍾唯唯看著他的背影,頗有些悵然,真不知道原本好好的師兄妹,為什麼就走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也好,相忘於江湖,各奔前程。
她很快釋然,含著笑繼續往前。
倒是胭脂小聲道:「何先生好像胖了些,瞧著腳步虛浮,似是身體也不怎麼好了。」
「你也覺得他胖了些?」鍾唯唯皺眉細看,果然看到何蓑衣的腳步沒有從前矯健輕盈,也不知近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正想著,鍾欣然追上來,幸災樂禍地道:「阿唯,大師兄大概是對你有些誤會,所以才會不理你的,你千萬別難過。」
她大概是以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吧,鍾唯唯瞭然地勾起唇角:「我和你不一樣,沒那麼多想法。」
不再搭理鍾欣然,不緊不慢地要回去,鍾欣然再次追上去,被苗姑姑等人毫不客氣地攔在後頭。
鍾唯唯走進宴會之所,只見場內已經喝倒了一大片。
有些來自偏遠國家、民風剽悍的商人和使臣正端著酒壺,邊喝酒邊唱歌,跟著舞姬一起跳舞尋樂,一些講究斯文的國家也都湊在一起大著舌頭說笑。
而那位東嶺的紅衣郡主,則端坐在重華的面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直視重華,雙手高舉著酒杯,要向重華敬酒。
梓怡郡主這種眼神,鍾唯唯太清楚了,心高氣傲的女子,乍然見著了心儀的對象,既恨對方居然眼裡沒有自己,又不肯服氣,千方百計總要引起對方的注意。
她沒有靠近,而是靜立在一旁,看重華怎麼應對。
胭脂冷哼道:「太高看自己了,陛下根本不會喝她敬的酒。」
話音剛落,就見重華端起酒杯,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
胭脂的嘴張成了「o」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按照陛下的性情,這種女人難道不是應該被罵個半死,再被趕出去嗎?
鍾唯唯緩步朝二人走去,在重華身邊坐下來,微笑著道:「少喝一些。」
梓怡郡主向她露齒一笑:「皇后娘娘回來了,適才是我不對,向您賠禮。」再斟酒,滿杯,向鍾唯唯舉起。
鍾唯唯看向重華,梓怡郡主就笑道:「哎呀,陛下與娘娘果然鶼鰈情深,不過喝杯酒而已,也要陛下同意。我先干啦。」
一仰頭喝乾淨,再向鍾唯唯亮出杯底:「皇后娘娘總不會是不肯原諒我吧?」
鍾唯唯十分看她不慣,心說就是不肯原諒你又如何?只是不知重華怎會喝她的酒,就沒有吱聲。
梓怡郡主又問了一遍,重華冷淡地看著她,沉聲道:「阿唯她素來不喝酒。」
梓怡郡主便說:「那就由陛下替她喝,如何?」
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