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原本打算早上補眠,吃了午飯再去城外等圓子的。
然而她根本睡不著,從軍以來形成的習慣,讓她在天剛亮就睜開了眼睛。
稻穗在哭,她三兩下收拾利索,跑去隔壁看。
白洛洛上了年紀,帶稻穗已經有力不從心,又因為擔心禾苗,難免有火氣大,把乳娘罵得眼淚汪汪。
「娘,生氣容易老,靜心靜氣。」禾苗輕言細語哄好白洛洛,再把稻穗抱過去哄。
禾苗也算是帶大了兩個弟弟,對新生兒這種東西一不陌生,稻穗很快就不哭了,握著她的一根手指哼哼唧唧。
她就學著嬰兒咿咿呀呀的聲音哄稻穗,稻穗睜大眼睛盯著她看個不停。
白洛洛無限懷念當初:「那時候你才這麼,每天乖乖吃奶睡覺要抱抱,長大了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要找的就是我和你爹,總是抱著我們軟軟地,將來要聽爹娘的話,要孝順……」
禾苗知道她的用心是什麼,笑眯眯地聽著,不時附和兩句,就是不提自己什麼時候離開虎賁軍。
白洛洛沒有辦法,只好認了。
安頓好家裡,禾苗拖著何三、何二兩根尾巴,大搖大擺地出城,在路邊擺個席面吃著,坐等圓子回來。
然而酒足飯飽,始終不見人影。
何二、何三困了,二人從帶得不講究,隨便慣了,拿個毯子往地上一鋪就躺倒在樹蔭下睡覺。
禾苗也困,命親兵盯著路,趴在桌上睡了一覺。
再醒來,人還是沒到,鬼影子都沒一個。
禾苗就讓人拿出葉子牌,叫醒何二、何三,帶著親兵一起賭錢玩耍。
她心裡記掛著圓子,又記掛著晚上趕路的事情,心不在焉的,總是輸錢。
何二、何三贏了錢,開心得哇哇大叫,親兵也是眉開眼笑,都覺得她好。
禾苗反正也沒花錢的地方,樂得讓他們開心。
從下午一直賭到傍晚,從傍晚一直賭到天黑。
其間何蓑衣夫婦倆來送飯,陪著她在路邊吃了一頓。
圓子還是沒有來。
帥府總管很是不好意思:「也許是路上耽擱了。」
親兵開始催促禾苗:「何校尉,咱們得回去了,否則將軍軍法不容情。」
許南是個鐵面無私的人,令行禁止,犯了錯一定會受罰,不管是誰。
她耽擱這一天已經算是違規,若能及時趕到那也罷了,若是遲到,所有人都要挨罰。
禾苗倒不是怕挨軍棍,只是不能拖累同伴。
她嘆息一聲,和家人告別。
帥府總管眼巴巴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留下那麼一兩句話或者東西給太子殿下。
禾苗也覺得有很多話想和圓子,然而隱忍許久,什麼都不出來,便道:「請太子殿下保重。」
她走了很久,幾人幾騎才匆匆趕到。
圓子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白淨少年,皮膚也變成了麥色,原本有些單薄的肩膀變得更厚實,神情也更堅毅。
看到守在道旁的總管,他打馬迎上:「她呢?」
總管指一指去路:「在這裡等了您一天,實在等不得就走了。」
圓子二話不,縱馬追了上去。
然而為了儘早趕回來,黑馬連夜跋涉,到現在是真的走不動了。
總管也道:「殿下連日奔波,府中又有殿下的急旨,何不先處理好此間事情,改日抽空特意去探望何姑娘。」
圓子沉默地抿緊了唇。
身為一軍之帥,沒有正當理由,哪能輕易離開?
他把總管拉下馬,騎著總管的馬跑上附近的山,站在山往遠處看。
月明星稀,道路在月光下泛著白光,看不見他的姑娘。
禾苗已經走遠了。
圓子垂頭喪氣下了山,在山下等他的隊伍里多了一輛馬車。
陳韞迎上來:「劉司賓醒了。」
圓子走到車前,隔著車簾問:「劉司賓,你還好麼?」
車裡傳來一條溫和的女聲,彬彬有禮:「有勞殿下掛心,臣無大礙,休養些時日就好了。」
車裡躺著的是丞相劉岑之女劉瑩。
作為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