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二:崔鐸
那一行正好六人。+筆神閣
。+
一個公子,約二十三四歲,身穿上等綢裳,腰束錦帶,長臉瘦削,顴骨頗高,兩撇八字短須。旁邊一人約四十歲年紀,長方臉,麵皮頗白,樣貌中帶著一絲與體態格格不入的書卷氣。他身高足有六尺五寸,極為雄壯,怪異之餘更為駭人的還是,這巨漢左眼眶中空空洞洞,竟沒有眼球,不知是先天如此,還是被人剜去。
那公子身形已頗為頎長,但和他一比,竟還矮了一頭有餘。
此時尚在初春,北方還頗為寒冷,但那書卷氣壯漢衣裳單薄,右臂裸露在外,臂上纏著一根黝黑的鐵鏈,鏈子前端繞著手腕,延伸至背部,纏了幾圈,末端連在腰間,便似一根腰帶。他胸肌緊貼在單衣上,稜角分明,臂肌更加壯碩,足有常人兩倍大小。他兩個當先進來,餘下四個從衣服品飾上看,似乎是僕從。
銅鷲急欲離開,也不管對方是什麼來路,喝道:「讓開!」一面伸手就想把那青年公子推開。
那公子冷哼一聲,他身旁的巨漢已擋在身前。
銅鷲見對方想要阻攔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招虎爪手就攻向壯漢腰間「府舍穴」。
那獨眼巨漢右臂一伸,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法,只聽得銅鷲一聲慘叫,手爪與他手臂一碰之下,竟然自動垂了下來。獨眼巨漢一把抓住了銅鷲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銅鷲矮肥,壯漢高壯,這一拎之下,就好似大人提小孩一般。
莫君言與金冠少年均是大驚,心想:「這銅鷲武功不弱啊,況且他這肥胖身軀,少說也有兩三百斤,可在這獨眼巨漢手中,就似個皮球一般,絲毫不見重量。」
那獨眼巨漢把銅鷲隨手一拋,對四個僕從說道:「拿下了,押回去。」他聲音鏗然,似鋼鐵撞擊。
眾人見那銅鷲雙臂垂軟,哀嚎不絕。他們萬料不到這巨漢只是輕輕一推,就已把這胖子的雙臂撞得骨折!
要想金冠少年與緗衣少女雖然都是一招擊退銅鷲,但均是以招數取勝,源自銅鷲的虎爪手沒有學到家,破綻便是手腕。兩人眼光精準,故而一擊奏效。而這獨眼巨漢同樣是一招取勝,憑仗的卻是自身功力之深,遠遠超過對手。這是實打實的,沒有半分取巧的餘地。
「崔叔叔,他們這是在幹嘛呢。」那公子笑問獨眼巨漢。
巨漢冷眼一瞅,已知因果,說道:「想來是這幾個不濟事的,想要奪那少年的劍,卻沒成。」
那公子朝莫君言等三人看去,忽然一怔,隨即笑道:「采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你了。」
原來那緗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前總指揮使「拓明刀」駱思恭之女駱采靈。這公子則是魏忠賢座下「五虎」之首兵部尚書崔呈秀之子,駱采靈的未婚夫崔鐸。
駱采靈把嘴一嘟,冷冷地低聲咕噥:「哼,真倒霉。」
年前她因拒婚而一路追尋「佛宗」之徒大俠楊凌而南下,適逢得知後金雄主努爾哈赤即將南侵之事而被楊凌要求返回駱家呈因訴果,不料被駱思恭禁足不得再出家門。她一心懸念楊凌,幾次三番出逃,卻都被駱思恭擋回。
努爾哈赤一心攻進北京,不料卻被袁崇煥、楊凌等以「我只孤城一座,敢叫天下英雄束手」的傲世情懷阻擋,連攻寧遠城數日不下,自己更在攻城時被炮火擊傷,以致憤然退兵。
戰事既過,駱采靈幾次三番詢問楊凌蹤跡,駱思恭卻總是避而不答,又或是以閒言敷衍。她心憂慮,於是接連數日偷聽父兄說話,方知楊凌已死於寧遠一役。
她大哭了一場,心想父兄將自己鎖在房中,無非是要讓自己嫁給崔鐸,而楊凌既死,一片芳心更無著落。於是把自己鎖在房裡,又哭又鬧。駱思恭見她如此傷心,心中本甚惋惜楊凌,也就略略放鬆,不再嚴視。豈料駱采靈故技重施,易容成服侍她的小丫鬟,又偷偷溜了出來。
駱采靈逃離駱家,一路向西,也不知道要上哪。在途中偶然聽人談起有個少年攜帶寶劍上京,說什麼劍身是用翡翠做成,又一個說是瑪瑙做成,好生名貴。她好奇之心油然而生:「誰能用翡翠或者瑪瑙鑄劍呢?」又聽他們說道,不日那少年便會抵達萊州集,心想左右無事,
第四回 落日樓台一笛風 節二:崔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