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冉操,並不懼怕王徽之與其兄聯手。
但冉操也不想樹敵過多,王徽之既然品行高潔,他自當敬畏三分。
只是現在,冉操之前打算出奇制勝,卻不得不改變了想法。
就因為王凝之這一手《蘭亭集序》,讓冉操不得不退讓幾分。
因為冉操不敢勝,如果他勝了,那就一定會招惹到王羲之,乃至整個琅琊王氏。
這是引火燒身的舉動,以冉操的智慧,兩世為人,自然能夠看透。
他望著王凝之寫就的《蘭亭集序》範本,略微一思索,便開始動筆,也揮灑起來。
門窗外的謝奕見了,壓低了聲音問道:「三弟,你看誰能獲勝?」
謝安搖搖頭,答道:「怕是勝不得,也敗不得啊!兄長,那王家大郎寫的,可是右將軍的《蘭亭集序》,試問天下誰人敢與他爭勝?」
這其中的關節,被謝安一語道破。
就連謝奕,都沒有覺察,現在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這王家大郎竟然還有如此心機!」
謝安笑而不語,而是見目光,看到了一邊的祝永亭身上。
或許這一切事情的發生,並沒有這麼簡單。
以謝安的睿智,想要發現一些端倪,並不困難。
在冉操書寫的時候,王凝之忍不住地,和祝永亭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欣喜。
可是,當冉操寫了一段之後,王凝之的笑容便凝固住了,連祝永亭也是一樣。
「寫了什麼?」謝安這才將注意力,放回到冉操的書寫上。
謝奕早就注意到了,便答道:「是仿《蘭亭集序》,不過用的卻是另外一個書體,而且這種書體以前從未見過,像是小楷,卻又不像。你看,這劉蘇的字骨瘦如柴,好像肉筋,又像……」
見兄長說話停頓,謝安便問道:「又像什麼?」
謝奕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又像他本人一樣,看起來消瘦得很!」
這便是『瘦金體』了,冉操前世最喜歡的一種書體,描繪纖細,筆跡瘦勁,至瘦卻又不失其肉,寫出來的字跡秀美又不失筋骨。
比起王凝之那看似氣勢磅礴的行草來,冉操這一手字卻是難得的工整娟秀,單論這兩人的書法造詣,雖然王凝之是書生王羲之的兒子,卻也輸了冉操一籌。
更為難得的,是冉操寫的書體,前所未有,這叫奇特。
思緒繞了一圈回來,冉操最終還是選擇了出奇制勝的方法,只不過卻在其中也用了心機。
他和王凝之一樣寫《蘭亭集序》,便不存在他的書法勝了《蘭亭集序》這一說,王凝之的心機全部都成了徒勞。
因此,王凝之和祝永亭二人,俱是大驚。
等寫完了,冉操擱下手中之筆,抱拳向眾人說道:「請諸位品鑑。」
最適合品鑑的人,自然是王徽之無疑,因為他出身琅琊王氏,父親是當世『書聖』!
只是,王徽之和王凝之是兄弟關係,所以為了避嫌,不好出來說話。
冉操顯然非常理解他,所以沒有讓他為難。
否則以王徽之的脾氣性格,他肯定會實話實說,到時候便不免傷了兄弟和氣。
於是謝玄便說道:「王大郎,你可還有話說?這次書法爭鋒,是我表兄勝了!」
王凝之臉色一變,他身邊的祝永亭出聲反對道:「幼度,誰說是劉郎君勝了?依我看來,王郎君寫《蘭亭集序》用的是行草,與右將軍原本並無二致,應該是王郎君獲勝才對!至於劉郎君的手書,字體瘦弱,跟個女子一樣,怕是上不得台面吧!」
祝永亭還是狠毒,一句評論作品的話都是一語雙關的,暗指冉操像個女人。
再聯想到冉操曾經以《李延年歌》明志,在場的人便都異樣地朝他看了過來。
只有謝玄,依舊維護著冉操。
可是冉操卻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看著賀敏開口說道:「賀郎君你怎麼看?」
賀敏是祝永亭的朋友,不假思索便答道:「我覺得祝郎君說得對!」
「賀敏,你!」謝玄幾乎發作。
但冉操拉住了他的衣袖,最後才笑著看向了王徽之,但是他只說了一個字:「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