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府後院,蒹葭蒼蒼的池塘邊,顧芸正悠閒的將一把魚食拋入澄澈的碧池之中,引得無數錦鱗紛涌而來!
婢女瞧著顧芸意態閒閒,心中卻是甚為憂慮,沉默了許久之後,忍不住還是問道:「娘子,你真的確定這次新安郡主帶十一娘去崇綺樓就能讓她身敗名裂嗎?可十一娘已經不是從前的十一娘了,奴覺得她不一定就能上了新安郡主的當,若是反而惹惱了新安郡主……」
「惹惱了新安郡主豈不是更好,我要的也就是她惹惱新安郡主的後果,何況我也沒指望新安郡主能將她怎麼樣!」
「那娘子……」
顧芸便笑了起來:「那崇綺樓是什麼地方?她顧氏阿鈺若敢進去,我就能讓她體無完膚的出來!」
……
「還要玩?」顧鈺很是驚訝,一臉不敢置信的
新安郡主暗暗咬了牙,笑道:「王五郎君說得不錯,本郡主今日也算是棋逢對手,當然要玩得痛快,怎麼?十一娘不敢玩了?」
顧鈺訕笑道:「我是無所謂,反正我錢花不完,我就是怕今天運氣太好,總贏也怪不好意思的!」
什麼叫總贏也怪不好意思的?難道你就能一直贏下去嗎?
新安郡主的嘴角再次一抽,耳邊王五郎的大笑聲已哈哈的傳來!
她忍不住瞥了一旁的桓澈一眼,但見桓澈的目光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顧鈺,心中的怒火登時又被拔高了數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火冒三丈的新安郡主再次喝道:「來人,我還要下注,這次我們不比投壺了,我們比賽馬,一千金來賭輸贏!」
我就不信,投壺算你有本事運氣好,但你的運氣總不會一直好下去!
一聽到她說一千金來賭輸贏,她身邊的婢女又慌了,忙低聲勸道:「郡主,真的不能再賭了,玩玩就好了,別再賭了,你一個月的月錢也才幾十金啊,要是讓王爺知道了……」
婢女話還未說完,轉眼就被新安郡主揚起的手推到了一邊。
很快賽馬場上便熱鬧了起來,場中的人已被新安郡主驅趕了下去,唯有兩騎駿馬在偌大的跑馬場上飛馳,圍觀的人群中喝彩聲連連,掌聲再次一陣又一陣的傳來。
「咦,今日倒是稀奇,竟是兩位小姑子在此賽馬?」一個身穿紫衣風度翩翩的年輕郎君擠進了人群,連聲嘆道,突地眼中大放異彩,「那位穿紅衣的是新安郡主我知道,卻不知另一位小姑子是誰?」
他這一問,馬上就有人興致勃勃的接道:「你來得太晚了,剛才你是沒有看見,新安郡主包了全場投壺,那位顧十一娘百發百中,無一落地,這次賽馬,依我看,押她贏肯定沒錯!」
「對對,押顧十一娘贏肯定不會錯!今天真是玩得痛快!」很快有數人起鬨道。
「是麼?」紫衣男子低聲喃喃了一句,一雙狹長的雙眸中頓時也燃起濃厚的興趣,陡地將目光投向了賽馬場上正策馬飛馳的少女,少女身輕如燕,一頭墨發隨風飛揚!
「好一個鮮衣怒馬、英姿颯爽的顧十一娘,果然是與眾不同!」
而就在此時,賽馬場之外,巍然高舉的五殿小樓之上,一扇銅籠藻窗之內,一雙眼睛也在凝然注視,男子頎長身影而立,面容不清,一張面具掩蓋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男人身後,一名美艷妖嬈的女子欠身道了一句:「樓主在看什麼?是那位新安郡主,還是那位顧家十一娘?」
男人便是一笑,答道:「沒想到這個女人會成長得如此之快,不過數日不見,其容貌便已初現冷誚魅惑的妖異之色!」
「樓主說的可是那位顧十一娘?」女子檀口含笑,媚惑般的接道,「既有如此美貌,想來樓主也是想將她弄到我們崇綺樓來好好栽培?」
男人輕聲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撩了撩窗邊一側所垂下來的流蘇,冷聲道:「我當然想,只可惜有些人就是不中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原本我是想利用顧家老夫人將其趕出顧家,不想顧老夫人反被顧家家主所棄,此事實是令人心中不快!」
女子的面容微微一驚,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男人便轉過了身來,一手抬起女子的下巴,以極為陰柔女氣的聲音低聲道:「眉娘,你得跟我一起想辦法!」
「是,樓主!」女子答道。
男人笑了笑,又道:「其實我們應該再尋找一位盟友,興許離我們大業完成的那一天會更近一些!」
說完,男人沉思了一刻,然後拂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卻在這時,女人又叫住了他,道:「樓主,其實眉娘今日有收到一封信,信上說,今日或能將顧十一娘留在我崇綺樓中,但前提條件是,必須得讓她……失貞!」
男人便頓住腳:「一個失了貞的小姑子,於我來說,還有何價值可言?何況她現在的身份還是顧家十一娘,若在我崇綺樓中出了事,你我都有負不起的責任!」
女子臉色一白,忙低頭道:「是,樓主,眉娘懂了!」
男人再次邁步向前走去,卻又在臨出門時,再次補充了一句:「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今日來過!另外,沈氏嬌娘那裡,也要讓人好好的盯著,一旦她向她女兒說出那枚督印的下落,立即派人告知我!」
「是!」
賽馬場上再次一陣叫好呼嘯,新安郡主揚起的馬鞭狠狠落下,駿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幾乎將新安郡主從馬背上甩了下去,這時,一隻小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帶動著她的身體嗖地一下騰空而起,朝著不遠處的地面落了下去。
待到新安郡主站直身體時,方才發現自己面前站的這道身影赫然便是顧家十一娘顧氏阿鈺。
而隨著她們站穩,場中再次傳來一片喝彩:「好好!三場比賽,顧十一娘均得魁首,真是厲害!」
魁首?是她贏了,又是她贏了!
聽到這句話的新安郡主如同做夢一般的神情一呆,旋即柳眉倒豎。
「你說你不會騎馬?」她道。
「我是說會……一點點,畢竟好久沒有騎過了!」顧鈺道,「多謝郡主,今日玩得很是痛快!」
「可我不痛快,顧氏阿鈺,你還有什麼不會的?你就是在耍我,你一直在耍我!」
……
「父王,您一定要為女兒作主,那顧十一娘實是欺人太甚,她說她什麼都不會,所以才騙得女兒輸了好多金銖給她!」回到司徒府的新安郡主自知禍闖大了,趕緊抱著父親會稽王的大腿哭了起來。
而此時的會稽王正在司徒府的大廳中與人煮酒清談,忽見女兒大哭著回來,也是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又哭又鬧的成何體統!起來再說!」會稽王不免大怒,但畢竟也心疼這個女兒,捨不得太過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