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闆手裡拎過那瓶百草枯,最引人注意的一行字就是:此藥劇毒而無解。
百草枯是一種飲用後必死的劇毒農藥,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能產出解藥。
父親行動不便,我追他自然好追。
父親從市場出去,一路向南。在南邊有條河,河邊修理的很好,用巨大的石頭堆砌成河道,周圍有綠化的美景。但是,此刻不是節假日,人煙稀少的很。
父親艱難的走過茂密的草,躲過路人的視線區域。
我緊跟著走了過去。
父親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目光堅定的用筆在寫寫畫畫。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遺書。從前以為一個人要自殺的時候,是不是會鬼哭狼嚎或者默默的垂泣?但是,那刻感覺父親目光里卻是跟往日一樣的炯炯有神。
我從塑膠袋裡拿出了百草枯,握著就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爸,寫什麼呢?」我走過去,坐到他旁邊後一邊擰著百草枯的瓶蓋一邊問。
他眼瞪的大大的,緊張的去摸拐棍。
「我陪你過來一起喝……」我擰開瓶蓋說。
「因…因子。你…你別傻……」
「要不,我先喝,你後喝?」
「爸不死,不死……不死了!你別嚇唬我!」他說著就過來要搶。
可是手腳不便的他怎麼搶得過我?微的一閃,他就碰不到我了。
「爸,你如果自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跟上的。」我很認真的看著他說。
他的眼神忽然的就衰敗下去,身子瞬間就佝僂的厲害了……
「因子……」
「爸,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死,你想一死了之,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跟著李蘭香過日子!你以為你死了,我就不必為你的醫藥費受煎熬!是嗎?」我激動的說。
他搖了搖頭,一臉落寞,「我從來沒想過自殺,曾經躺在病床上無數次,你爸我都沒想過死。可是,現在我迫不及待的想死,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無能過。受苦受難大半輩子了,夠了,真的夠了。沒用啊!你爸是個徹徹底底的沒用的殘廢!我活著不止是自己受苦,還讓你們都跟著受苦……」
「你有用啊。你是天啊……不管以後的路多麼難走,你都要撐著走下去,因為你是女兒的天,你不能塌,你塌了我怎麼過?」我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父親的眼瞬間也濕潤了。
「爸,您是我這世界上唯一唯一的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您如果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啊……」
「可是你得上學!」
「上學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以後能有個好工作,為了以後能掙錢?爸,你的命比上學重要!我那麼那麼的努力,都是為了讓你看到自己女兒一點點的長大了。如果你死了,我努力給誰看?」
……
那天坐在河邊的柳樹底下,跟父親談了很長時間。
父親拋去了死的念想,同時也答應讓我休學掙錢。而且,我也讓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自殺了的話,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吞下百草枯。
我和父親回到醫院,將他安置好之後,就去找了李蘭香。
李蘭香經過昨夜的思想鬥爭後,心態已經平和了很多。
我對她說了休學的事情。
她頓時又有些激動起來,半撐起身子裡,很嚴肅的說:「學,你必須上!」
「媽,我父親今早去市場上買了百草枯……他想自殺時,被我發現攔下了。」我看著激動的她說。
她的臉當即就白了,眼神晃動的開始想像那些畫面,良久後依舊不知所措的說:「你父親怎麼……怎麼……唉。」
「媽,您別犯愁,你身子也有病,也得花錢。而且肖亮考上大學了,後面還不知道花多少錢呢。我就是休學,又不是以後不念了。」
「你這么小,能幹什麼?」
「我給你看個東西!」我說著,從手機上調出了上次車展我摔倒的報道。
拿著那張照片告訴了李蘭香我簡直當模特的事情,李蘭香不知道車模多少錢,我就吹噓說賺很多。而且告訴她,我剛找了個工作,等等等等的一直講的她信服。
加之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