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長,卻也經不住閒話細說,轉眼便是暮色降臨。
回鎮寧侯府的路上,王氏問蘇瑜,「剛剛怎麼了,說好要去看沈慕,怎麼好好地又反悔?」
蘇瑜看向王氏,「三嬸,若是哪日我因為昏迷,發癔症的時候要用刀砍人,你會不會拿繩子捆了我?」
王氏頓時嗔了蘇瑜一眼,「瞎說什麼!」
蘇瑜纏上去,「哎呀,三嬸,你就說會不會嘛,假如我昏迷不醒或者神志不清,見人就要揮刀亂砍,你會不會用繩子捆我?」
王氏白她一眼,「當然不會了!你若當真見人就砍,那說明你病的不輕,我得給你大夫趕緊治好你啊!捆了你做什麼!捆著你,不說你難受,我還心疼呢!」
蘇瑜嘴皮微顫,臉色一下子刷白。
王氏不明原因,嚇了一跳,抓起蘇瑜的手,失色道:「瑜兒怎麼了?」
卻覺抓到手心的手,一片冰涼。
蘇瑜搖頭,心痛的一些喘不上氣,「三嬸,你還記得威遠將軍夫人今日的話嗎?」
王氏微怔,「哪句話?」
「她說,沈慕…身上又有傷,又不好用繩子捆了他。她不好捆了沈慕,是因為沈慕身上有傷,不好捆,可……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沈慕身上若是無傷,她就要捆了他呢?」
甘氏當時說這話,王氏只覺不順耳,卻也沒有細想,此時蘇瑜再提,王氏不由跟著臉色微變,思忖片刻,卻又搖頭,「你想多了,她可是沈慕的親娘,素日裡疼沈慕跟什麼似得,怎麼捨得捆他!」
蘇瑜道:「可方才三嬸不是也疑惑了?」
王氏……
蘇瑜又道:「三嬸有沒有覺得,威遠將軍夫人今兒說的那些話,要麼就是抱怨沈慕不懂事砍殺了七姨娘,要麼就是抱怨威遠將軍心狠,要麼就是抱怨自己命苦,跟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卻唯獨沒有心疼沈慕呢?」
王氏猛然抬頭,朝蘇瑜看去,「你也注意了?」
一個也字,無須再做回答。
蘇瑜心裡如驚濤翻滾,難怪沈慕會覺得威遠將軍府沒有一人可信,甘氏可是他的親生母親,都如此,又何況旁人!
一想到現在沈慕身邊危機四伏,隨時可能喪命,蘇瑜就心慌害怕的不行。
威遠將軍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氏看著蘇瑜發白的小臉,撫著她的手背,道:「好了,瑜兒,不要胡思亂想了,沈慕可是甘氏和威遠將軍的親生兒子,就算他做的事再怎麼惹怒威遠將軍,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蘇瑜心中想的,卻是上一世威遠將軍對沈慕的狠辣!
這些話,又不能同王氏說,為免她擔憂,蘇瑜只得斂起情緒,點點頭,「知道了,他們也不過是生沈慕的氣,哪能真的不心疼他呢!」
眼見蘇瑜如是說,又見她臉色稍緩,王氏松下一口氣,「對嘛,這天底下,最最心疼孩子的,莫過父母!」
可說起這句話,王氏腦中,忍不住想到蘇瑜母親的死,心中一個反問,當真是每一對父母,都心疼孩子嗎?
兩人各有心思,談話也就漸止。
沉默半路,及至馬車進了鎮寧侯府,停車扶了王氏下車,蘇瑜將王氏送回正明堂,兀自折返。
心裡想著事,不由埋頭,走著走著,「砰!」
額頭重重撞到前方「障礙物」,身子連連朝後幾步踉蹌,蘇瑜頓時大驚,下意識伸手扶額,抬頭就看到三叔蘇恪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她,「怎麼了?」
蘇瑜站穩,原本扶在額頭的手,隨著看到蘇恪的一瞬,眼底亮光一閃,「啪」的在腦門又拍一下,哎呀,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蘇恪……
先有蘇瑜走路埋頭徑直撞到他身上,緊接著這丫頭又一巴掌朝著自己腦門拍去,這……「瑜兒是不是這幾日用腦過度了?」
蘇瑜……
眼見蘇瑜嘴角一顫,蘇恪就道:「三叔知道你想要儘快的磨鍊自己,可凡事畢竟不能一步登天!你能這麼快的把陸清灼送到趙衍府邸,又讓趙衍娶了顧熙為妃,已經很了不起了!」
蘇瑜大睜眼睛看著蘇恪,「三叔都知道?」
轉而又想到三叔剛剛那句用腦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