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外的水漬,已經被蒸發乾淨,若是不專門去瞧這香爐,也不會察覺它到底是不是還在冒著青煙。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門口。
電光火石間,就在那被虛掩的小門被人打開的一瞬,蘇瑜撲通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一手拿了珠花,埋頭趴在桌案上,雙目微闔。
她要賭一把。
若是甘氏並無歹心,來人不管是誰,她大可解釋為睹物傷懷。
若是甘氏有歹心……這詭異的香爐里冒出來的,一定不是好東西!
她倒要看看,甘氏的這個歹心,是什麼!
蘇瑜才趴倒,大門就被咯吱一聲推開,微微閉上的眼睛透著一條細細的縫,蘇瑜看到進來的人,正是甘氏跟前的嬤嬤,與她一起的,還有一個身姿高挑的丫鬟。
這丫鬟,倒是面生,從前並未見過。
端正的五官下,一顆黑痣長在唇下。
她們一進來,便一言不發直奔她,隔著一張書桌,嬤嬤朝她的胳膊戳了兩下,蘇瑜覺得,嬤嬤戳她的時候,像是在戳案板上待宰割的肉。
蘇瑜一動不動。
那嬤嬤便低聲吩咐,「快,帶她過去。」
語落,蘇瑜就被那身姿高挑的丫鬟,一把扶起。
嬤嬤和那丫鬟,一左一右,將她架在中間,一路拖著她,出了小屋。
這個甘氏,果然不懷好心。
她們要帶她去哪?
這小屋的後門,直通甘氏院子的後門。
因為耷拉著頭被架在中間,一路走出,蘇瑜眼睛微睜,將所經之路看的清清楚楚。
出了甘氏院子才走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便被帶到一個小水榭。
水榭里,空無一人,才一進去,嬤嬤就鬆了手,催促道:「你快點,我在這裡等你。」
那丫鬟一人將她扶到水榭中的休憩室,休憩室里有一張窄窄的床榻,她被扶著躺了上去,那丫鬟轉腳離開。
躺在這床榻上,蘇瑜心頭,驀地就升起猜疑。
甘氏……是想要毀了她的清白!?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該是嬤嬤和那丫鬟已經離開,蘇瑜睜眼坐起,一雙眼睛,閃著凌厲的光,掃視屋內,片刻,目光便落在倚牆而立的一張小方桌上。
方桌上,擺著一個香爐!
精巧別致,依舊是幾年前的樣式!
呵!
又是香爐!
不管香爐里燃出的是什麼腌臢東西,蘇瑜下地幾步走過去,因著水榭里並未準備茶水,蘇瑜乾脆掀開窗子,扯了一側椅子上的坐墊,墊在香爐底部,將其提起,把爐中東西全部倒入窗外的水塘中。
窗子合下,香爐放回原處。
那墊子,繡絲被燒出兩個大洞,蘇瑜將這被燒出洞的一面貼著椅子放了。
轉而繼續查看屋子。
甘氏今日邀了她和三嬸來,為的就是圖謀不軌,誰知道她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準備。
正查看著,隔著水榭水塘,瞧見那嬤嬤和丫鬟又架了一人過來,蘇瑜忙折返床榻上,閉目躺好。
須臾,腳步聲逼近,微微眯起的眼睛,蘇瑜入目就看到耷拉著頭雙目緊閉的沈慕,正被那丫鬟和嬤嬤合力送到她這張窄窄的床榻上。
沈慕!
竟然是沈慕!
甘氏這是……莫非甘氏不僅要毀了她的清白,更要用此手段成了她和沈慕的婚事?
可……甘氏之前提起婚事,被否決之後,這件事,不是已經被擱下了嗎?她為何突然又提起,還是用這樣卑劣齷齪的方式!
沈慕昏迷,可見沈慕根本都不知道甘氏的打算。
甘氏就不怕她這陰毒的法子一旦失敗,毀了沈慕?
且不提威遠將軍府和鎮寧侯府都是武將府邸,本就不太適合聯姻,就算是適合,她用這樣的方式,事情成了放在一旁不提,若是敗了,威遠將軍府和鎮寧侯府,就徹底是死敵了。
沈慕還沒有官職,一旦鎮寧侯府和威遠將軍府成為死敵,她三叔也好,她遠在江南的二叔也罷,想來都會用盡手段,徹底斷了沈慕的仕途之路。
威遠將軍府再如何厲害,也比不過蘇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