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沒想到他一進門就一頓噼里啪啦地一通質問,為個賤丫頭跟自己扯氣白臉,昨兒自己病時,怎麼沒見他這樣著急呢,不由心一酸,心裡便是更恨了煙兒,也不理冷華軒,狠瞪了眼煙兒,道:「一家子的狐媚東西,大的想著法兒的爬主子的床,小的又有樣學樣,這樣的人,留在府里也是禍害……」
「娘,你不要逼我。」冷華軒聽得臉都氣紅了,大喝道。
這幾日兩母子為素琴之事一直在鬧著,二太太始終不鬆口讓他將素琴收房,而他那日已經在素琴母女面前許下了承諾,男人若是這點子誠信也沒有,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府里上下又還有誰肯拿正眼去瞧他。
所以,一個非要收了,另一個扳著就是不讓,鬧了好些天,二老爺回來也罵了冷華軒一頓好的,但他這會子就是擰上了,誰說的也不聽,就是二老爺拿了家法來要揍他,他也是擰著的不肯認錯,一向溫和的他楞是犟著兩天沒吃飯,讓二老爺也捨不得再逼他。
二太太屋裡鬧騰得利害,所有的丫環婆子們都查了個遍,最後又只留下了煙兒,他就擔了心,趕了過來,沒想到,二太太仍是那樣的強硬,當著自己的面就要賣了素琴一家,叫他如何不氣。
「小畜牲,這府里還由不得你說話,你給我好生念書去,功不成名不就,成日介里就知道與丫環們廝混,你丟盡冷家的臉了。」二太太氣得手都在抖,狠聲罵道。
冷華軒虛弱地後退兩步,冷笑著道:「就是做得再好又如何,這麼些年,兒子什麼都聽娘和爹的,你們讓兒子做什麼,兒子就做什麼,從來沒問過兒子心裡的感受,有時,兒子真懷疑,是不是娘親生的。」說著,眼圈一紅,偏轉了頭去,怕二太太看到了他眼裡的那抹淚意。
二太太聽了眼裡閃過一絲沉痛,心裡卻有些動容,不由軟了音:「正因你是娘生的,娘才對你要求嚴,不許你胡作非為,娘也是想你以後有個好前途,不想為些無謂之人影響了你,你怎麼就不懂為娘的心呢。」說著,眼裡也泛起了淚花。
冷華軒痛苦地看著二太太,見她這些日子也清減了不少,想著前些日子被二哥打了頭,傷還沒好,又中了毒,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了,經不得這樣的折騰,雖然仍是對她好多做法很不贊同,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娘,也不忍心看她受苦的,不由心一軟,放低了聲音,卻仍是倔著的:「娘,兒子不想氣你的,只是……求您應下兒子這一件吧,素琴肚子裡可是有了兒子的骨血啊。」
二太太聽了便長嘆了一口氣,對冷華軒道:「不是娘非要與你作對,只是……這一家子實在嫌疑太大,娘好好的怎麼會突然中毒呢,若不是發現得早,怕是……」
「娘,你不要將人都想成這樣好嗎?不是人人都是蛇蠍心腸的。」冷華軒聽了立即截口道,二太太的為人,他做兒子的怎會不知,這些年,他看到了很多,只是很矛盾,也很痛苦,他們是他的父母,他不能太過指責他們,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掌控和改變的,所以,他常常會一個人躲得遠遠的,離開那些污濁之事,眼不見為淨啊,但是,又怎麼能真的躲得開呢?
二太太差點沒被冷華軒這話給氣岔過去,他分明是在說,不是每個人都如自己這般蛇蠍心腸吧,真是逆子啊,怎不知,這世道便是肉弱強食,你軟人家便會欺,如此感情用事,心慈手軟,將來難成大器不說,在這府里怕是連個安身立命之所也難找到呢。
算了,當著他的面且先放過煙兒一家,與他鬧了這麼久,自己也是心力憔悴,眼看著明年就是大考之年,軒兒也該用功讀書去了,到那時,再慢慢懲治這一家子。
如此一想,二太太的臉色緩了下來,搖了搖頭,哽著聲對冷華軒道:「你……如此說娘,難道心裡就沒有內疚過?娘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娘嗎?」說著,又長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踉蹌地轉過身去往屋裡走,邊走邊幽幽道:「娘累了,不想再管你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那賤人永遠也別想進家譜。」
冷華軒被二太太那沉痛的語氣弄得一陣心酸和愧疚,忙幾步上前,扶住二太太道:「娘,兒子……兒子不是有意要氣娘的,您身子不好,去歇了吧。」心裡又想,不進族譜便不進吧,先將素琴收了房再說,以後能不能抬成姨娘,便要看她的肚子爭不爭氣了,若能生個兒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