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又是晴天,莊子上的管事們帶著今年的供奉上京來了。
原本應該早些時候上京的,只是今年不知怎麼的京城通往各個州縣的道路都把守的十分嚴密,連他們這些各府上的管事們要上京都得一番波折,加上又連下幾場大雪,與京城這邊通過氣兒之後,便寬限了些時日。
這一大早,天還未大亮,莊王府外院的倒罩房便坐了好幾個人。
這裡是專門供下人們休息的地方,因是冬日,寬敞的屋子中央擺了一個直徑大約有一尺多的雙耳三足黃銅大碳盆,碳盆中燃著的炭火明明滅滅,因這碳盆是常備著的,一日十二個時辰都不熄,所以這屋子裡都是暖烘烘的。
現在圍著這碳盆坐了**個人,穿著清一色的青黑色綢面大襖,手都袖在衣袖中,大家都低頭看著碳盆,沒有開口說話,眉頭卻都是皺著的。
終於有人開口道:「高管事,您看現在要咋整?眼看著裡頭的主子們就要起身了,咱要是還想不出個法子來,恐怕這安生日子也到頭了。」
被點名道姓的是一個身材微微發福年紀大約在三十來歲的男子,聞言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
於是那人又轉頭問向一直背手站在窗戶旁邊,沒有與他們坐在一處的男人:「楊管事,您說呢?」
冬日,窗戶自然是關嚴實的,那窗邊的男子也不知道對著那蒙著高麗紙的窗戶看什麼,不過他倒是轉過了頭來,掃視了圍著火盆的人一眼,突然一哂,有些諷刺。接著又轉過了頭去。
就在眾人有些尷尬的下不來台的時候他倒是說話了:「現在問我又有何用?你們不是不信任我嗎?」
這時候那個姓高的胖胖的管事皺了皺眉,瞥了楊恩德一眼,嘴邊也扯出來一個冷笑,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眼看著時候也差不多了,我找人去問問吧。」
見有人肯拿主意。另外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幾人就是上次被三娘收拾了的莊子上的管事,因三娘一番設計,他們被逼著倒戈了。若是如今依舊是三娘管家,自然也沒有什麼。可是他們知道少夫人現在懷有身孕。老王妃便依舊讓郡王妃來主持中饋。
於是這幫子管事們便不安了,害怕郡王妃秋後算賬,這樣的話他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內院裡,宣韶才起身不久,出去練武了。三娘現在身子懶,又不用早去請安,便要多睡些時候。
正迷迷糊糊的。白英進來站在床邊輕輕喚了三娘幾聲。
見三娘睜眼,白英立即小聲道:「小姐莊嬤嬤來了。」
三娘原本迷糊的表情清醒了一些:「有何事?」一般沒有重要的事情的話,婆子和丫鬟們都不會打擾她的睡眠。
白英便蹲在床邊的腳踏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三娘睜開了眼睛,似乎是盯著頭頂上的百子撒花帳看了一會兒,接著嘴角微微勾了勾:「讓他光明正大的求見我就是了。」
白英皺眉道:「小姐,您現在懷了身子,怎麼能去見管事?若是讓王妃知道了。怕是會生氣的。」
三娘又眯上了眼,「嗯」了一聲:「沒事,我不見。你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白英聞言也只有起身,又將床帳子輕輕放下,輕手輕腳的出門去找莊嬤嬤說話了。
莊嬤嬤得到三娘的吩咐之後只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便什麼也沒有問,悄悄去了外院。
等到內院裡的人都差不多起了身了,高勇果然上竄下跳的托關係說要求見少奶奶。
郡王妃那邊剛用完了早膳,聽到自己的心腹黎嬤嬤的匯報之後,她慢悠悠的接過小丫鬟遞上來的手巾,冷笑道:「現在知道急了?當初讓他倒向王家那個賤|人,出賣我。等著瞧吧。看我怎麼收拾他,不讓他拔一層皮下來,我就不當這個家了。最後她將手巾往黎嬤嬤懷裡一扔,十分得意道:「去將人給我攔了,不要讓他見到王三娘。如今內院歸我慣,那賤|人又懷了身孕。想見人哪裡有那麼容易?」
黎嬤嬤忙應聲下去了。
所以無論高勇怎折騰,他終究是沒有見到他的新主子少夫人。
郡王妃如今自然是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她刻意換上了一身富麗堂皇的大紅色鏤金鳥銜瑞花紋長襖,外面罩了一件玄狐皮褂子,梳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