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堂內的女子,慶源知府周墉笑了眼睛都要沒有了。
跟百姓們不同,他知道君小姐早就來到了河北西路,他也不是沒有動心思去請君小姐來這裡走一趟。
但聽到大名府開德府那邊都發出邀請,周知府便也歇了心思。
慶源府雖然在河北西路中部偏北,但附近不遠的真定府都能被金賊侵襲,慶源府也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別的大夫來也就算了,君小姐那般的人怎麼會冒這個風險過來。
而且從相州到慶源府要路很遠,比起其他地方的邀請,他們是一點優勢也沒有。
沒想到君小姐竟然真的過來了,當看到人送來的告身時,周知府以為自己做夢呢,但德盛昌票號的掌柜再三聲明,他也只能將信將疑。
直到此時看到坐在面前的女子,周知府才確信自己真的接住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想到君小姐竟然到我們這裡來,知道消息太晚了,沒能迎接。」他忍不住說道。
迎接這個詞原本不該用在這個女子身上,總是奉命前來,級別上來說周知府也要高。
但在人命政績民望面前,誰還在意這個,今年有君小姐來這裡走一趟,他將來的官職大概可以升一升了。
&是沒打算來。」君小姐說道。
這話讓周知府愣了下,雷中蓮也微微側目。
這就尷尬了。
怎麼接?
&相州結束之後我是打算回京城的,但我接到了成國公的信。」君小姐接著說道。
這話讓周知府再次愣住,而雷中蓮則眉頭抽了抽。
信?成國公?
&國公邀請我來為慶源府的民眾種痘。」君小姐神情平靜又坦誠,「他說北地民眾疾苦不容易,受過劫掠,又常常在被侵擾中心驚膽戰,如果能解決一些病痛之苦,保住一些孩童,一是百姓之幸,二也是北地之幸,畢竟人才是國之根本,有人綿延不絕,也才能對抗金賊。」
周知府聽得張大嘴,神情變得鄭重又激動。
雷中蓮神情呆滯,眼神難掩敬佩。
先前沒說過這事啊,這是臨時編的的嗎?
佩服。
這假話隨口就來且面不改色,真沒看出來君小姐這麼文靜的女孩子的還有這種本事。
而且,這是白送了成國公一個聲名啊。
這是因為那位令九公子嗎?
難道光給他錢還不夠?還要給他爹錢?
那邊周知府倒是立刻恢復了冷靜。
&沒想到,原來是成國公。」他神情保持著激動,眼神清明,「成國公為了我北地百姓真是思慮周全,我等慚愧啊。」
說慚愧是有點誇張,但也的確有些不好意思,他動了心思卻沒有付諸行動,而成國公不聲不響的就請人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文官對於武將一向瞧不起,來到北地卻被成國公壓制,心裡難免不滿,如今北地兩府接連出事,雖然驚慌以及痛惜,但私心裡還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讓你成國公跋扈,讓你囂張,看看你拽什麼拽,這次丟人了吧。
聽說朝廷派來的錦衣衛監察使,到時候肯定要調查,大家都憋著一口氣,不說成國公不好,但也絕對不想說他好。
有時候文官的沉默也是殺人的刀。
現在聽到君小姐竟然是成國公請來的,還特意點出了慶源府,周知府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成國公心裡竟然這麼記掛著他啊。
&國公希望我保密,不要提他邀請的事。」君小姐又扔出一句話,「或許是怕我拒絕面子不好看吧。」
這可不是面子的事,這是送了一個人情啊,不提成國公,那就是他周墉邀請君小姐來的。
周知府立刻知道該怎麼做了,說出一些感激的話,順便表明自己對種痘事的關切和焦急,說到最後就連他自己也相信君小姐就是他請來的,他相信君小姐也被說服這樣認為。
果然對於他說的話,君小姐都點頭贊同。
這個小姑娘不過十六七歲,她的父親他也知道,一個文弱老實的縣官,她的外祖家豪商,這小姑娘手裡有家傳的手藝毋庸置疑,但其他的事都是由德盛昌票號一手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