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天的聲音從御街上傳來,站在城樓上的黃誠面色則越來越低沉。
城門下的官員顯然被這明顯增強很多的喧鬧引得議論紛紛,頻頻向後看去,而城門上大多數官員已經通過禁軍的通報得知。
聽說萬數北地流民湧入,他們的神情很不好看。
流民,災民,民亂,在官員們心內是一個意思。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州府閉門不接受流民的原因。
更關鍵的是,這件事事先沒有半點的報備。
皇帝坐在龍椅上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已經看不出怒意,但大家也心裡很清楚看不出喜色來。
然而成國公的隊伍越來越近了,禮部的官員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陛下,成國公已入城,吉時已到。」他低頭請示。
皇帝似乎如夢初醒,臉上浮現幾分激動。
「啊,到了啊,好,好。」他連連說道,手拍著扶手,人卻沒有站起來。
「陛下。」黃誠忽的走出來,神情凝重,還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請陛下回宮。」
回宮?
在場的官員們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回宮那豈不是讓成國公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臉?
當然這是黃誠做夢都想的事,但你讓皇帝來這樣做,怎麼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皇帝顯然也想到這一點,神情驚訝又不安。
「黃大人何出此言?」他說道,又皺眉起身,「成國公就要過來了,朕金口玉言為他誇功讚賞,文武百官滿城百姓都等著呢,你不要說笑。」
他說著向前邁步,一面示意內侍。
「準備宣見。」
內侍們應聲是,剛要走黃誠噗通跪下來,攔住皇帝的腳步。
「陛下使不得。」他哽咽說道,伸手指著城外,「那成國公無詔攜帶萬數北地流民進京,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北地流民跋涉這麼多,身份來歷成疑,萬一奸細混跡其中傷了陛下,我大周可就完了。」
這個說的也有理。
這萬數人來得太蹊蹺太突然。
那可不是御街上的京城民眾,人數雖然多,也是被嚴查過的,且不說來萬數北地流民身份未經核查,就說這萬數人一起鬧起來,御街上的這些禁衛可不一定擋得住。
如果再是金人奸細,甚至金人喬裝打扮混跡其中.
金人可是攻破過皇城,掠走皇帝的。
在場的人都想到了這一點,那件事是皇室的噩夢,皇帝的臉色頓時變的慘白。
但他依舊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咬牙邁步。
「黃大人多慮了。」他堅定的說道,「朕相信成國公,有他在,不會出現此等紕漏。」
說罷繼續邁步下城門。
黃誠跪行叩頭,伏地大哭。
「陛下,陛下不可。」他喊道,「不是臣小人心,實在是那成國公在議和之後先是拒詔不歸,又乾脆去了金人之境,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來的,陛下,不得不防啊。」
四周的官員們嚇了一跳。
這話簡直是指說成國公投靠金人,狼子野心了。
這罪名可真是.
皇帝顯然也被這話嚇了一跳,但他性子怯弱,從不惡意度人,乍聽這話一時間竟然惶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休要胡說休要胡說。」他只是擺著手連連說道,為了逃離這個念頭,加快腳步下樓,「朕這就去見成國公,朕信成國公。」
官員們面色不安邁步跟隨,黃誠追上來竟然跪行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
「陛下,臣萬死不能讓陛下赴險!」他喊道。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城下,這一幕文武百官都看到了,頓時愕然。
太監內侍嚇了一跳,錦衣衛們也抽出了腰刀。
還好皇帝及時制止,沒有將黃誠當做逆賊亂刀砍死。
「黃大人你這是做什麼。」他看著黃誠花白的頭髮也不忍心推開,急的跺腳。
其他官員也都圍過來,有的去拉扯有的勸阻。
黃誠只是坐在地上不起來。
「黃大人,如果覺得危險,就不讓那些流民進城就是了。」一個官員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