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孔顏想的這樣,深宅大戶永遠不缺七竅玲瓏心的人。
有爵位的人家,更是如此。
孔府就是一座公侯府邸,許是數百年都是詩禮傳家,以孔聖人後人立足於世,如是敝帚自珍之下,自然家風歸厚,但私底下也多是作壁上觀。
當年因要嫁進世襲罔替的定國公府,孔顏曾就家風一事與馮嬤嬤閒話過,卻道是這類顯爵之家,作壁上觀還是好的,調三窩四、見風轉舵才是見怪不怪了。
魏家的河西節度使之位,雖非爵位,卻是「父死子繼,自以世襲」,且凡為節度使皆能統一道或數州,並軍事民政、命官、徵稅等有一定的獨立,如斯世襲權利遠超京中顯爵人家,其趨炎附勢、落井下石自是不遜爵位之家。
孔顏也經過這一次魏康的順勢而上,深切地感受到魏家與顯爵世家的不同,似乎魏家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涼州,乃至整個河西七州的風向變動。
就在回府的那天晚上,魏家大開宴席,魏光雄出乎陳氏意料的邀了四名大將同歸,一起給魏成洗塵。
雖然家宴突然多添了人,但這四位大將都是跟在魏光雄身邊過二十年了,素來以兄弟相稱,且其中還有付氏與李燕飛各自的父親,如此都不算外人。
席桌上觥籌交錯,大家似乎都沒有看見魏成坐在輪椅上,一直談笑風生。
男人的話題少不了功名與戰爭,合乎還是軍人,他們毫無疑問的聊到了這一次的戰火,自然也就提及了因此威名大噪的魏康。
坐在女眷一席上,自聽到旁桌傳來「虎父犬子」、「乃父之風」、「後繼有人」一類的贊言,孔顏便一直低著頭。不用看也知付氏笑得勉強,而三個孩子也明顯的沉默了許多,畢竟魏康此役的威名之下,是魏成的不良於行。至於魏湛此一役雖有功勳,官復原職。卻到底略欠了一些火候,無論李燕飛還是孔欣的高興也不免相減了幾分。又人往往少不了相較,她何必洋洋得意惹他人厭了,何況還是在魏康出征未還的情況下。誰也說不準征途中會發生什麼。
更何況今日上午她分明堵了陳氏的嘴,且陳氏有為魏成納柳姨娘的前例,難免陳氏不會趁蕪子湯之事給魏康納妾。
從魏康一直喚陳氏夫人,陳氏又對二房一貫冷淡,便可知母子二人關係冷淡。若讓陳氏給魏康納妾,不說魏康那裡她難以交代,就是為了她以後生活安靜些,納妾之選自是最好掌握在她手上。
這般種種之下,她還是謙虛為宜。
如此,孔顏就在席桌上不顯的陪坐著,也樂於眾人有意無意的忽略,卻不想魏光雄竟然愛屋及烏的當場讚揚她道:「老夫這二兒媳也不錯,不愧是大家閨秀,可是主動給老二張羅納妾延續……」話沒說完。就了一個酒嗝,「老二也當快有子嗣了!賢內助呀!」
這一聲讚揚,不說妯娌之間如何做想,更不提府中下人的計較,讓孔顏沒想到的是府外一眾命婦的態度。
不過一月下來,她收到的帖子竟不下二十張,各種名目皆有,甚至有邀她一起上香祈福者。
而有邀約自有拜帖,及獻禮者。
只見五花八類的精巧名貴之物不一而足送上,尤其在她接手了二房的私帳後。才知眾人所備之禮有多豐厚。要知二房每月的私入賬有多薄,居然不足七百兩,且每月還需供養何志揚讀書及何家人開支共一百兩。
雖是太少,但對於一個還沒開府又無私產的爺而言。也還算過得去。
孔顏對此便也一訝即過,真正讓她吃驚的卻是府外一眾人,她尚不過在府中提了一下納妾之事,外面的人不但一夕知曉,而且對此竟還能趨之若鶩到這個地步:四品以上大員願以庶女為妾,五品及以下官宦人家則直接以嫡女奉上。
聽著一個個以送禮之名暗中遞來的此等消息。孔顏可謂聽得目瞪口呆,她從不知世間會有這麼多官家小姐甘願為妾,其父母又是如何捨得送女為妾?
消息傳來時,卻也不止孔顏一個人震驚,就連見慣了京中趨炎附勢之態的馮嬤嬤,也是呆愣了好一陣,方侍立在南窗的炕旁道:「河西節度使雖是正二品大員,可二爺也不過五品,這願給二爺為妾的可有不少是三、四品大人家的小姐呀!可大房的柳姨娘也不過一八品小吏的庶女!」說著翕動雙唇,隱約無聲叨念
第六十一章 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