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尚未落下,變故就猝然而起。
只見原本低頭跟在付氏身後的柳姨娘踉蹌上前,一手撲一般地掌在廊廡上的朱紅圓柱子上,另一手則死死捂住還未隆起的小腹,似乎腹中太過疼痛,她彎腰弓著背脊,淒聲慘叫道:「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廊廡上那些擔事的命婦夫人多在另一端簇擁著陳氏,靠近柳姨娘的只有一些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她們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又生恐擔了責任,都下意識地躲閃開來。
眾閨秀這一讓開,孔顏眼尖的看見廊廡上三寸見方的大理石磚面,正沾有斑斑血跡。
想到剛才柳姨娘在花廳里的蒼白臉色,還有她自己起先的不適,孔顏臉色倏然一白。
也在這時,廊廡上的閨秀中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啊!血!她流血了!」
頓時,四周像炸開鍋一樣尖叫不迭。
付氏鎮定了一下,倒是臨危不亂的上前扶住柳姨娘,氣急敗壞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請大夫去!」
付氏待下人溫和,幾乎從未發過這麼大的火,魏府的下人一見,紛紛回神領命而去。
在廊廡另一端與眾位夫人賞花的陳氏也趕了過來,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陳氏不怒自威,這一聲喝下,眾閨秀乖覺地噤聲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陳氏身為上一任節度使嫡長女,現又貴為節度使夫人,自然不會去問一個妾。付氏焦急萬分道:「媳婦也不知道,剛才柳姨娘突然大叫,接著便流血了。」停頓了下,「媳婦已差人去請大夫了,這就把柳姨娘先扶過去躺著。」
說時,庭院中已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抬了肩輿趕來。
付氏滿頭大汗的安慰道:「柳姨娘,人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不然我真不知如何給大爺交代!」
付氏的話說是對柳姨娘的安慰。卻更害怕柳姨娘出事她會受責,而身為一個正妻,如此膽小怕事,讓人不禁對其心生一分輕視。
柳姨娘卻似乎聽進了付氏的話。她陡然抬頭,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然後咬唇,使出大力掙開付氏,卻也因這一使力重重跌倒在地。在身後挪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漬。
「啊——」
眾閨秀不受控制的尖叫閃開。
陳氏的臉色非常難看,正欲說話,付氏已惶然叫道:「柳姨娘你怎麼了!?」話音未落,連忙招呼粗使婆子抬柳姨娘離開。
見粗使婆子領命上了廊廡,陳氏臉色稍霽,卻未料柳姨娘忽然朝人群中叫道:「母親,您求夫人救救我的孩子!」
眾人順著柳姨娘的目光看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圓臉婦人。
不少五品命婦夫人認出了這位婦人,乃是柳姨娘的嫡母。
柳夫人不過一八品小吏的夫人,在今日賓客最差也是五品以上的命婦之間。她自是一直謹小慎微,冷不丁被眾人這樣一看,生怕擔了責任,連連罷手道:「叫我作甚!你該找大少夫人呀!」
這話不過是推責之言,落入眾人耳中卻別有一番意味。
柳姨娘出了事推開自家主母,反去求了人微言輕的嫡母,莫不是……
一時間,眾人目光異樣的看向付氏。
付氏神色微怔,似沒反應過來的愣在當場。
立在陳氏身邊的付夫人,卻容不得女兒背上這種名聲。遂出聲道:「大少夫人對妾室一向寬厚,不然一個妾室豈有機會參加夫人小姐的宴會,更別說看了人孕嗣有功,讓妾的家裡人也來!」說罷。看向陳氏道:「還請老姐姐給大少夫人做主。」
陳氏自不會為了一個妾室和一個八品小吏的夫人,去得罪堂堂兵馬使夫人,當下讓了婆子抬柳姨娘離開,爾後對眾人道:「不過一個妾而已,別擾了大家的興致。」
不過一妾而已!?
陳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千斤重擔落在每一位命婦小姐的心頭。
這一刻。她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柳姨娘的身份,雖是妾室,卻也是在官府立了文書的貴妾,更是一位官家小姐。
陳氏似未看見一眾乍然變色的命婦和小姐,她只對李夫人道:「聽說你這侄女最喜侍弄花草,讓來再給我所說怎麼延長花期。」
李夫人笑著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