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樹下。
眺望著偌大的雲府良久,雲千秋才緩緩開口道:「水柔姐,你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武魂,很強了吧?」
少女聞言,乖巧點頭:「嗯。」
然而還沒待雲千秋開口,就聽雲水柔原本悅耳的婉音被莫名的情愫充滿:「不就是九尾天狐嘛?如果雲弟真出了什麼意外,姐寧可這輩子都不要武魂。」
少年愕然。
怔怔被輕風拂面良久,雲千秋聽得出來,剛才的話,少女發自內心。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內心泛起軒然巨浪!
雲千秋不否認,自己恆古不動的心境,重生以來被眼前的少女掠起很多次。
可如果讓他來選,無論是無上神體,還是妖族神魂,如果非要付出代價,那他寧可付出擁有的一切。
這,便是他內心堅毅到冷漠的一面。
聖武大陸,本就是強者為尊,哪怕受千夫所指,雲千秋也會始終堅持自己的信念。
可笑的是,這世上,遠比他冷厲無情的人,數不勝數。
正因為見慣了殺人奪寶的屍山血海,所以少女的至善若水,才更令雲千秋感到震驚。
輕嘆口氣,他才緩緩開口:「那水柔姐這輩子,有什麼夢想麼?」
「夢想?」
少女玉手抵著濕潤的櫻唇,精緻的俏臉上多出幾分苦惱。
說實話,這個詞對雲水柔而言,貌似比其他人更為陌生。
與世無爭的性格,令她對巔峰強者的道路,很不感冒。
所以這才導致以她的武道天賦,明明足以碾壓雲千律之輩,卻止步不前。
若說唯一值得她在意和保護,甚至遠超過夢想的全部,便是眼前笑容溫煦的少年。
「姐姐的夢想,就是想永遠和雲弟在一起,雲遊四方,愜意生活。」
雲遊四方?
雲千秋心中苦笑。
恐怕水柔姐還不知道,那個能陪她一輩子遊山玩水的懦弱少年,已經死了。
「姐,我知道父親他們說過,要你和我相依為命,而且從小便是如此,再加上你的性格,所以對雲弟才特別依賴。」
頓了一頓,雲千秋笑容更暖:「當然,這些對雲弟而言都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但水柔姐,我希望你把所有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包括我自己,都暫且放下。」
話音至此,少年才總算明白,當初九尾天狐奪舍時,那句話絕對不是可有可無。
儼然對於雲水柔的性格,乃至骨子裡那份情愫,她體內的神魂遠比自己更為了解。
「我只想聽水柔姐一句話,你,想要成為強者麼?超越那些現在連仰望都沒有資格的隱世高手?」
說話間,少年從懷中掏出兩疊紙張,墨漬未乾的字跡清秀有力,正是他憑藉記憶抄錄的兩本功法!
左手,是與雲水柔前些天修行的青靈劍訣對應的青靈劍心,足有玄階中品。
右手,未曾標誌具體品階,但扎捆成冊還刻意用昂貴薛海筏的細節,不難看得出來,遠超青靈劍心。
「強者?雲弟你也知道,姐姐對那些,真的很不在乎。」
少女俏臉上一時間寫滿迷茫,甚至還有些慌亂,對於擺在自己面前的道路,她感到如夢似幻。
原本還以為,後山之戰過後,終於能再過上十幾年來愜意舒坦的安穩日子,可是
知道了自己的神魂不凡後,雲水柔昨晚,也思緒良久。
她清楚,有九尾天狐這等稀世武魂,自己今後的命運,絕不會再局限在崇陽鎮這等小地方。
至於自己那心思輕柔、與世無爭的性格?
少女雖然涉世未深,但對於天才的命運,她略有耳聞,也想像得到。
況且身懷神魂卻在武道之路平淡隨意,說難聽點,豈不是在暴殄天物?
最關鍵的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按雲天桀所言,雲天雄那些白眼狼,本想等到試煉大會之時,人馬到齊,再把自己和雲弟斬草除根的。
可是僅僅察覺到武魂覺醒的第一道徵兆,便不惜痛下殺手,甚至連雲弟永遠離開崇陽鎮的妥協,都毫不理會。
以後,自己肯定會遇到比雲天雄實力強橫,手段也更為殘忍的武者。
到時別說保護雲弟,恐怕自己反而還會成為累贅。
然而想到從小到大被長輩灌輸的那些隱世高手,都清淡寡言甚至冰冷無情的武道之路,少女那雙眸中便寫滿忐忑。
猶豫良久,望著雲千秋手中的青靈劍心,雲水柔試探般地伸出玉手,卻舉止不定:「雲弟,姐姐的武魂這麼厲害,這本青靈劍心,足夠我成為你期盼的強者吧?」
少年聞言,搖頭失笑。
到了現在,雲水柔潛意識裡還認為,是自己期盼她能變強。
這份心思,雲千秋並未點破,搖頭過後,微微頷首:「沒錯,以水柔姐的武魂,到時肯定能成為大夏國萬眾矚目的高手。」
國之強者?
說實話,雲水柔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要知道以前,堂堂大夏帝國的強者,自己恐怕這輩子都難以見到一面。
不只是她,聖武大陸接近九成的武者,由於天賦所限,都難以到達那等境界。
少年給自己的劍訣,竟然能讓自己超越九成武者!
然而,以雲水柔的見識,恐怕還不清楚,這青靈劍心,在雲千秋看來,完全是配不上她。
玄階中級的功法,很強麼?
至少在各處城池的豪門,都是被奉為鎮族之寶的存在!
但那些豪門郡王、傳承世家的子嗣,所修行的功法未必不如青靈劍心!
最終能成為大夏國頂尖強者的,又有多少?
歸根結底,雲千秋對水柔姐的期盼,有九成九是因為她體內的妖族神魂!
若雲水柔和林媚兒一樣,天賦稍強,但並無身懷令他都動容驚嘆的機緣,那雲千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青靈劍心給她,並保護她這一生。
可偏偏水柔姐的武魂是逆天神魂!
再想到對自己兩世的關切,讓雲千秋如何能放心少女今後隨遇而安的生活!?
「功法幾乎和武魂一樣極為重要,都是今後水柔姐武道之路的依仗。」
心底輕喃過後,雲千秋不禁想到了自己這身體的主人。無上神體又如何,沒有高階功法,還不是廢柴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