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二南四屯安置丁口七百六十三人,計一百五十戶。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每人授食田一畝三分,用田一畝三分,賦田一畝三分,永業,人死周年後收田,議罪、田荒亦收。
尤家五口,授田十九畝半。
剛自山左逃難,流落他鄉吳地,為了口活命的吃食伐山開路修道挖塘,總算辛苦出了一家人的性命。
苦工數月,漸有溫飽,到了臘月頭上,半山原的管事說要授田,不說婦人,就連兩歲的狗娃都有三畝九分的田權,一家人自然歡喜已極,結結實實的念了農園令三日三夜的好。
劃地,丈量,分派,喜氣洋洋的一片大好。
尤家的二小子尤圖心裡藏著大事,對眼前這片新得的家業怎麼也看不夠,每天上工回來都要來到地里走上一陣,這邊種糜子,那邊種麥子,沒遍數的謀劃,就等著春開天暖,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了。
溜達的久了,尤圖忽然發現自家的地界有些說道,用步子量,找來丈杆比量,怎麼算都差了。
再細看看,細量量,自家的田竟是個有些大小頭的喇叭口,隔壁張家的田界斜斜的貪過來五六步,不用丈杆量還真看不出來。
這哪行?兩分地就這麼沒了!?這可是一個月的口糧啊。
頭兩年餓怕了的尤圖腦子都僵了,走到自家田角把界石就給挖了出來,搖搖晃晃的抱著,直走到張家的田裡去……
崔詠雲聽到這裡,腦子也僵了。
按著自家小舅子的說法,這小子特麼是個法盲啊,界石也是你敢隨隨便便動來動去的?打死你都不冤。
事情後續,完了就被張家人發現了,完了就是口角爭執,完了就是一頓暴揍,完了尤老婦人就坐到這裡來了。
老婦人和李屯長纏纏雜雜的總算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坐歸坐,站歸站,靜候發落。
崔詠雲沉吟片刻,稍稍側身,問旁邊的李志明,「縣丞大人怎麼看?」
「我家遠房侄兒牽涉此事,本官,還是避嫌的好。」
李志明事不關己,即便事情發生在侄兒的轄地,但李克儉處置得當,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錯處,反倒有機會在上官們的眼裡心上留下一份印象。至於是好是壞,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錢大人?還請您指點一二。」崔詠雲又扭去另一邊。
「錢三不過適逢其會,半山原的政事,還要崔大人拿主意的。」錢三剛不小心把自己的新袍子卷進一個角,這時候看那一塊黑黢黢的越發心疼,哪裡還會想再去摻和。
崔詠雲慢慢坐正身體,直視堂中站立的李克儉,言道,「事出你轄,李屯長可有章程?」
李克儉先施一禮,起身才道,「臨來之時,小人正在張家。小人令張家傷人的二子,張大張二閉門自囚等候發落,若有脫逃,舉家責問。自張家出來,小人又至尤家,尤圖傷勢甚重,腿臂胸肋皆有骨傷,昏迷未醒。待查問家中人口時發現其母走脫,家人不知,問屯上人說是來了半山院的方向,故此小人來得也就快些。」
「問你章程!」
崔詠雲板起臉,答非所問麼,你這是拐著彎兒的表功勞?
「若尋常口角,小人必不致勞煩大人。只是眼下出了傷損,不在小人限內,小人不敢胡言亂語,煩擾大人審斷。」這李克儉拱手伏身,倒也看不出個不卑不亢來。
崔詠雲一時無話,眼睛微眯,緩緩環顧四周,靠牆坐墩子的有的皺眉沉思,有的低頭沉思,有的望天沉思,就是沒一個想要聊兩句的。
崔詠雲也不忙斷,接著問李克儉,「尤圖如何懂得測地之術?」
李克儉答道,「他兄長教給的,其兄尤文,早年學過術數賬目,淺顯的懂上一些。」
詠雲再問,「那尤家田畝是否真的算差了?」
「丈量分派田畝之事,小人只是協辦。但據兩家爭執之言,就算真的差錯兩分地,也在明文允可之數目內,絕無舞弊。」
「哦。」
崔詠雲點一點頭,前後都清楚,就剩下怎麼判了,那就……還是不能判。
千條萬緒說出來都歸一處,崔詠雲不當家。
這種明顯的方向性的有指導和借鑑作用的判例不該是一個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