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萱失眠了,跟高三那年瞞著姜寒,偷偷報了中影表演系的志願一樣,心裡都是忐忑,一邊覺得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啊,一邊又覺得愧疚,到底姜寒是為她好。
那年她還未滿十八歲,爸爸出事之後監護人就轉到了哥哥那裡,偏偏她哥那年得了病,住在醫院裡,怎麼都不肯手術。她知道,哥哥害怕下不來手術台,害怕他妹妹沒了依靠。
後來姜家的人來看她哥哥,她抱著姜寒爺爺的胳膊,死命求他勸勸景博軒,姜老爺子大手一揮,拉著姜寒往景博軒的床頭去,說,「博軒你放心,姜景兩家的婚約永遠作數,我不會讓萱萱沒人管的。」
她懵比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景家和姜家什麼時候的婚約,景博軒倒是開心了,抓著她的手塞到姜寒手心裡,「三哥,我就問你一句,你答不答應?」
那時候姜寒已經出道三年,剛剛拿了第一個最佳男主角,出個門到處都是他的代言廣告和巨幅海報,從他出道,景萱就不常見他了,小時候跟他屁股後頭當跟屁蟲的日子好像過去了很遠似的,那時候瞅見他有種難以言說的陌生感。
猛不丁來個人說她和巨星有婚約,那一盆狗血澆得她神經都錯亂了,然後她就聽到姜寒說:「只要景家不反悔,姜家也不會反悔。」
景博軒自從進醫院之後第一次笑了,那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到現在景萱都記得,那個時候她就想,哪怕她哥讓她去殺人放火她也答應。
景博軒住院期間,景萱搬去了姜寒那裡住,景博軒把監護權交給了姜寒。他住在高檔公寓裡,一梯一戶刷指紋進的那種,他通告特別多,很多時候都是她自己在家,看看電視刷刷網頁,日子過得挺無聊的,那個時候剛剛高考完,分數出來的時候他還特意打電話問了一下,然後問她報什麼志願,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想學表演,那時候景萱已經參加了藝考,沒敢告訴他,他直接投了反對票,「這個圈子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但你不適合,你哥也不會同意。」
她不敢反駁他,心裡到底不服氣,到最後也沒告訴他自己參加了藝考,填志願的時候愣是填了中影,唯一一個,連第二志願都沒有。
後來他又打電話問她志願報得怎麼樣,她就招了,記得特別清楚,他半個月沒搭理她,那張臉本來就沒什麼表情,那半個月更是放冰箱裡凍過一樣,看著都冒寒氣兒。
到現在她都不明白,他那麼生氣幹嘛!
第二天景萱盯著兩個大黑眼圈去片場,化妝師鼓搗了半天才勉強把她眼皮子顏色整過來,調侃她,「你昨晚吸毒去了?搞得精神這麼萎靡。」
景萱白了他一眼,「比吸毒還可怕,我昨晚被老虎餵食兒了,它竟然還沒咬我,我反思了一晚上想不明白,所以失眠了。」
她的座右銘:姜寒猛於虎!
化妝師笑了,「景小姐你可真逗。」
前兩場戲沒景萱什麼事,她圍在一邊看姜寒和溫媛媛的對手戲,兩個人不愧是大咖,戲感特別好,幾乎條條過。
程陽捧著咖啡杯子過來的時候,景萱正在看姜寒一場吊威亞的戲,她想起高三畢業那個暑假,她在他家住,他吊威亞出了事故,從二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腿骨斷了兩根,當場昏迷,直接送去了醫院,宋晨火急火燎地去他的公寓給他拿換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開開門就看見景萱穿著睡衣頭髮毛躁躁地在客廳沙發里盤著,兩個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半天他才說了一句,「媽呀,金屋藏嬌?」
景萱朝他翻了好幾個白眼,懶得解釋,就問他,「你有事?」
他簡單交代了一下,這下輪到景萱不淡定了,換了衣服跟著宋晨往醫院跑,醫院門口蹲了好幾輛採訪車,樓道里幾個保鏢守著,劇組的人圍在病房裡,宋晨給她塞了一個口罩,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進去,雖然平時總是暗戳戳地吐槽他,看見他躺在病床上那副蒼白的樣子,她還是「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病房裡幾個人齊刷刷扭頭看她,宋晨尷尬地跟大家解釋,「表妹,表妹,情緒有點激動。」
一聽是姜寒的表妹,幾個人的眼神多在她身上轉了兩圈,但她戴著口罩,什麼也看不出來,一群人給她騰地方,她挪過去,抓著他的胳膊,又鬆開,不敢碰他,急地直掉眼淚,最後是邊上的醫生告訴她,「就腿骨折了,別處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