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哭靈
當劉暢的屍身被安置在簡易的靈棚里時,已經開始發出腐臭的味道。此時六月的天氣,雨水卻纏/綿不盡,仿佛傷感得讓人流淚一般。
昨晚的大雨剛過,天還陰得可怕。不多時,又開始嘩啦啦下了起來,整個的宮室,由於太后的病倒,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竇太后正午時分,才緩緩醒過來。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一雙彎月眉微蹙著,眼睛卻睜得老大。銀牙緊咬著下唇,似乎要咬出血來。劉肇立在塌前,雙手緊張的握著,關心的看著竇太后的神色,見她如此,更加擔心,問下面跪著的御醫道,「母后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一直不肯說話,是不是還沒有清醒?」
太醫連忙跪倒,「啟稟陛下,太后驚駭過度,是以吐血而暈厥,並無大礙,只是氣血虧缺過多,尚需調養。臣已為太后開方,正著宮人熬藥,陛下請不要太過憂心。」
劉肇揮了揮手,「你且先下去,快些把藥餵太后服下。」
「喏!」
太醫退下後,劉肇坐在床頭,輕聲問道,「母后,你要喝些水嗎?」
竇太后把臉轉向劉肇,「肇兒,劉暢乃漢室宗親,此事不能就此罷休,你一定要找到兇手,為他報仇。」
劉肇點頭,心中暗想,此事目的就是讓都鄉候身死,至於如何死,怎麼死都是無所謂的,但既然太后提及,也不好推拖。不管誰是兇手,當然,是竇憲更好,正好離間他們的兄妹關係,少了竇憲的幫助,太后一黨的勢力也可減弱,這正是一個好機會。
因此道,「母后,此事兒臣已著太尉宋由調查此案,一經查實,即報母后知道。」
竇太后看著年少的劉肇,「肇兒,都鄉候的屍身如何處理,現在停靈於何處?」
劉肇正色道,「兒臣正在等母后示下,此時靈柩停於北宮延休殿外,如果交由廷尉審理此案,屍身必交有司帶回官衙放置,如果不交由廷尉審理,又不知對破案是否有影響。」
竇太后起身坐起,怒道,「都是一群飯桶嗎?這麼一個簡單的案子,還用屍首做什麼?都鄉候屍骨未寒,就要如此大費周章,當哀家是擺設嗎?」
劉肇忙起身跪倒,「母后息怒,保重身體,請母后示下,兒臣實不知如何處理。」
竇太后點點頭,對劉肇的事事請教還算滿意。她嘆了口氣,「起來吧,母后並不是怪你。此事著太常辦理吧。將都鄉候封為齊王,按王禮下葬!一應事物都去找蔡倫,他在宮中日久,知道分寸尺度。還有,」
竇太后咬了咬牙,神情變得陰冷異常,似乎每一個字都在咬碎了才說出來,「那些護衛都鄉候的帶甲武士,一個不留,殺!在東門守衛的兵士,殺!」
劉肇沒有說話,太后的每句話,都讓他心驚肉跳。又聽竇太后安排道,「此時天熱,雖然雨水多,屍身卻極易腐壞,早些入殮吧!」
直到此時,劉肇才答應「喏!」站起身來,腿都開始哆嗦。
竇太后覺得萬分虛弱,揮了揮手,對劉肇道,「皇帝你去吧,母后累了,想休息片刻!」
劉肇施了一禮,退出了寢宮。立即按竇太后的諭令,安排眾臣人等不提。
夜晚來臨,雨水直到此時才漸漸停歇,宮中的小樹早已經鬱鬱蔥蔥,充滿了生命的綠意。柳條微微在風中舞蹈著,有些孤芳自賞的感覺,曲線幽雅,隨著那偶爾飄過的風輕輕搖擺。看似零亂,卻又錯亂有致。那種嫵媚卻不沾俗氣,高雅得像純潔的少女。
泥土中傳來的芳香擾亂了人的思維,窗外月華澹澹,雨後的天空更顯得如洗過一般,在月光皎皎下,露出深藍之色,看得人如醉如夢。
竇太后披衣綺在窗前,月色如綺,神思搖曳間,卻仿佛總見到那清俊的身影,那烏黑的瞳仁,在窗外的樹影間花叢間繚亂不定,似在傾訴,又似在哭泣。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願言思伯。使我心痗。」
太后念著念著,淚水順著清麗的面龐而下,一顆心兒竟不知在何處,想起都鄉候此時孤零
第十章 哭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