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閨閣
房中,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案几上細緻地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案上的金漆花瓶中插著滿滿的白菊花。筆架上的各種毛筆,如樹林一般,整齊擺列。西牆上一張巨大的玉石雕刻屏風,共分四段,各自雕著梅蘭竹菊的圖案,刻花精美,顯然出於名家之手。
鄧綏拿著書冊,看得入迷,日光從窗外斜斜的射在她的身上,暖暖的。趙玉已趴在几旁邊睡著了,一臉憨憨的樣子,不時還發出兩聲沉睡時的鼾聲。
鄧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伸了一個懶腰,慵懶的眯了眼睛,淘氣似的張開雙手,扮成貓的樣子,學了一聲貓叫,樣子可愛之極。「喵——喵——」趙玉抹了一把快出來的口水,把頭側了下,嘴裡亂七八糟的的嘀咕了一句:「這死貓,別打擾小姐讀書,走開,走,走——」言罷又沉沉睡去。
鄧綏抿嘴笑了,小臉上如春花盛開。忽聽到門外環佩玎璫,卻是陰璃來看她。一進門,便看到趙玉酣睡,也笑著道:「綏兒,你瞧她睡的。」說罷拿了絹帕,輕手輕腳地走到趙玉面前,用帕子的一角去觸趙玉的鼻子。
趙玉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又轉過了頭,接著睡。兩個女孩不由相視一笑,鄧綏道:「由她吧,每晚都陪著我讀書,以她的性子,也算不錯了。」
陰璃嘟了嘴說道:「也就你慣著她,我的侍女要是這樣當著我的面睡覺,早就兩個巴掌打過去了。」
鄧綏拉了她手道:「何苦呢,下人們也不容易,你打人手還得疼呢,多約束她們就是了。」
跟著陰璃的侍女蓮兒,感激地看了一眼鄧綏,心裡想,自己怎麼就沒跟著這麼一個主人呢?
「那可不行,你要知道,這些人啊,三天不打,就不知規矩。我爹說過,管理下人就得狠著點,他們才怕你。對了綏兒,你在看什麼書?」陰璃躬起身子,拿過鄧綏剛看過的書冊。
見是《易經》,便道:「綏兒,這書我便看不得,小時候《大學》《詩經》《禮記》《尚書》我都讀得很用心,獨獨《易經》看得我頭疼。爹爹卻說,讀不懂《易經》便不會懂理處事之道,可是我卻也處理得很好啊,你說,我是不是很有天分?」
她歪著頭,長睫毛抖了幾下,巧笑焉然。鄧綏點了她的頭一下:「你啊,自己夸自己,不知羞。」
「才不是,璃兒自小就能將身邊的侍女們管得服服帖帖,不過《易經》你怎麼讀得進去啊!」
綏兒拿著書冊翻到了一頁道:「你看這一句,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坤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矣。就是說身居高位而不驕傲,屈居人下而不憂愁。所以說自強不息而又隨時反省,雖面臨危險而無災禍。這樣的句子是教我們為人之道,在任何環境中的生存之道。不好嗎?」
陰璃扁了扁小嘴,「這些道理讀讀尚可,裡面的卦象,我卻讀不懂。」
綏兒一笑,「書中之義,讀不懂偏去讀,反而失了讀書的本意了,璃兒不讀反而是好。」
陰璃聽她這樣一說,咯咯笑道:「還是綏兒知道我的心思。」
此時趙玉聽得有人說話,便醒了過來,見陰璃來了,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施了一禮道:「表小姐來了,我才睡著了,沒聽到。」
陰璃打趣她道:「玉姐姐,你那是真的睡著了,我可來了半晌了。」說著用絹帕掩著口笑。趙玉摸了摸頭,似笑非笑著說:「我睡得不實,剛才還聽小姐讀書來著。好像是說什麼驕不驕傲,憂不憂愁什麼的,還有什麼大蜥蜴,無大舅之類的。」
這一說眾人先是一愣,然後哄堂大笑,鄧綏笑得前仰後合,陰璃笑岔了氣,蓮兒笑得直揉肚子,連門外站著的兩個老個乳母也笑得直不起腰來,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趙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上一紅,站著直搓手,直叫著:「怎麼了,怎麼了啊?不是大晰蜴,無大舅嗎?」
她越說,眾人就越笑起來沒完,陰璃捂著肚子笑道:「玉姐姐,你真真錯的有趣,竟是一字未對。」
趙玉愣了,一張臉漲得通紅,鄧綏見了,便強忍住笑,一擺手道:「罷了,罷了,再笑,我的肚子要痛一天了。玉姐姐,你去給我們拿些吃食來吧,這樣枯坐著也無趣。」
這一來,
第三十六章 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