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恍惚
「自上次之後,我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所以我讓人做了調查,結果發現你守孝期間,皇兄經常去看你,你說,你讓朕怎麼想?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了,你還是朕鍾愛的綏兒嗎?你的心裡是不是還裝著皇兄?」劉肇的眸子如深邃的烏潭,倒影出綏兒微紅的眼睛,他的沉默是浩瀚的海,讓人無法揣度下一秒是驚濤駭浪還是波平浪靜。
綏兒慢慢地下了榻,跪在劉肇面前,心中恨極了他的不信任,可是又無言可以解釋,抬頭看向她,眸中的深色,帶著痛心與怨忿,讓人心碎巨裂。
「你告訴我,綏兒,你是不是心裡還想著他?這深夜,你輾轉難眠,是不是還忘不掉你們之間的種種,你告訴朕,綏兒,你說!」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卻飽含了痛苦和折磨。
綏兒搖頭,人心之可怖,竟至於此麼?她仍然看著劉肇,手微微顫抖著,依然是一言不發。
「你說話啊,為什麼不和朕說?綏兒——」劉肇拉起她,摟在懷裡,把頭放在她的頸窩處,濕熱的淚水落在綏兒的身上,「朕如此愛你,多希望你也如此把朕看成最愛之人,我怎會想到,你的心裡最愛的人卻不是朕。」
他啄吻她的唇,用力吸住親吻,直到她的唇被告他親吻得微微紅腫,那目光流轉的光暈是奇異的昧色,是無法言喻的魅惑。
「綏兒,我的綏兒。」劉肇低嘆著,將身軀壓向了她,又帶來了一室地狂野。
清晨,綏兒睜開眼睛,全身軟軟的坐起,身上都是他帶給她的印記,唇邊還帶著他的味道,身邊的榻上還帶著他的體溫。然而綏兒思緒卻亂了。他終究還是知道了。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註定了是要世人來景仰的。可是自己卻讓他傷心欲絕,若是再早一點點,再早一點點。或許此生,只遇到了他一個人,那麼就可以把自己的一顆心都交給他了。可是現在她是疑惑的,為什麼見到他心痛,自己也會痛不欲生。為什麼他的纏綿總會讓她如此的流連,讓她的心底徹底的崩塌。可是他知道了,這輩子,他與她,再也無緣了嗎?
她取出了他的一件袍子,石青緞繡金龍,如此的尊貴與精緻,這要數個繡娘一針一犀,往往要繡上一年半載才能完成。皇上的衣物是專門有他的貼身內侍管理的,但是這件卻留在了西宮。袍子上還有他的味道。淡淡的龍誕香。九蒸九制而成。只要小小的一星點,就可以數月不退。
她的手指綏緩的滑過袍子,那裡有一小塊污漬,是她弄的,他當時沒在意,她卻執意讓他脫了下來,只為了親手為他洗乾淨,但是那塊污漬卻再也去不掉了。一如他的心,有了那塊污漬,如何又洗得掉?
她見他朝她笑道:「一件衣服。還要勞動你的手,髒就髒了,朕只要你陪著朕,這一生。便是死了也值得了。」紅燭薰香燈的光線溫和而迷離,她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笑容里了。他的手五指成梳,緩緩的幫她梳理,溫柔的幾乎發癢了,一點一滴的,滲透進了骨子裡。
綏兒像是一尊石像。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的這件石青色的緞袍,只見有一團一團的東西慢慢的暈了開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仿佛一個又一個的圓,不停的膠著在一起,直到成了一大片,綏兒哭了,入宮後,除趙玉生病的那次,這是她第一次為劉肇而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為什麼要哭,只覺得心裡的一點委屈要哭出來才痛快,才好!
原來日子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這件衣服也不是他當日的朝服了,人也不是當時的人了。但是她怎麼覺得才一恍惚呢?仿佛一恍惚竟然就是一生了?
歲月就在日升日落間流走,劉肇有半個月沒有來西宮,每日不同的嬪妃,他似乎並不在意是誰,只是為了不想綏兒,不見綏兒。他想她,真的想,可是一想到她對他只要有一點點的在意,現在也該是傷心吃醋了。可是綏兒安靜得似乎他不存在一樣,她不在意,一絲一毫的在乎也沒有。劉肇的心中一陣的酸楚,直入鼻尖,便強忍著淚水咽下,瘋狂的開始處理國事,瘋狂到飯也不吃的地步。
陰璃當然並不知道劉肇為什麼會突然不理鄧貴人,只知道他再次和她雲雨,這半年的時光,他似乎已忘記了自己的樣子吧,可是他只是例行的盡了義務,便倒頭就睡,就如同看不到她的人一樣。她讓人打聽了西宮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