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楊陽上課的是一個很樸素的老師,樸素到你走在村子裡,如果不是她的學生,都不會認為她是一個小學老師。
光看外表,硬要把她和學校聯繫到一起的話,學校附近小賣鋪的胖阿姨,或者學校隔壁菜市場的大媽,這些身份套在她的身上,別人絕對會深信不疑。
而實際情況也差不多,此時在講台桌上的數學老師,的確不是科班出生,根本沒有教師編制。
三十年前是一個特殊的年代,學校剛建成的時候連正經老師都招不到,很多認識幾個字的人半強迫半自願地成為光榮的人民教師。
說光榮,只是對於他們對社會的貢獻來說,如果以個人收入作為標準的話,他們真是連學校門口小賣鋪胖阿姨都不如,以未來一些人對於成功的理解,他們完全可以被劃分到社會的失敗者。
沒有收入,見識短淺,渾身上下透著泥土的氣息。
但也是這樣一批人承擔起村子裡孩子的啟蒙教育,為一代又一代人奉獻自己的青春和汗水。
沒有人知道其實在這一切表面之下,他們一樣要承受生活的重壓。
就拿此時老阿姨模樣的數學老師來說。
有一次她放在教室中的錢包不見了,僅僅因為一千塊錢,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在辦公室都急哭了。
那時候楊陽才知道自己的老師一個月全部工資才僅僅這麼多。
所以就算是老阿姨教都一些很簡單的加減乘除,但是他依然很尊重老師。
然而今天的這一堂課,楊陽要對老阿姨說一聲對不起,他完全聽不進去。
此時楊陽滿腦子都是應該怎麼給老婆解釋。
單身了二十幾年的楊陽,的確暗戀過很多人,但是真正愛的就是他老婆一人。
只有這個叫做徐妍的女孩子,是他認定了要付出一切的人。
不知覺中,一節課的時間終於過去了。
課間休息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楊陽趕緊趁這個時間,想和老婆解釋。
可是徐妍一看到楊陽朝她這邊過來,立刻就站起來對旁邊的同桌說道:
「我們一起上廁所吧。」
「啊?」
徐妍的同桌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被徐妍拉著出了教室。
楊陽想追,後腰忽然被人拿指頭輕輕戳了兩下。
「糖。」羽正眼神單純地看著他,小手攤開著。
楊陽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將一顆糖塞給羽,然後趕緊離開教室。
徐妍這時候已經過了一半樓道,看來是真的要去廁所。
楊陽想去追,但剛跑兩步,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在樓道上跑。」
楊陽一回頭,拿著鑰匙串正準備回家的老阿姨數學老師,就站在他的身後。
「哦,知道了,我去上廁所。」無奈,楊陽只好停下來,慢慢地走路,等到數學老師一下樓,他立刻就貼著陽台邊沿開始小跑起來。
教學樓一層樓四個教室,坐北朝南一字排開,教師辦公室在最東邊,廁所在最西邊。
楊陽和徐妍的教室靠著教室辦公室,是最東邊的教室。
兩個教室的距離,楊陽追到廁所的時候,徐妍已經和同桌進了女廁所。
他也不可能進女廁所,只能在外面乾等著,視線無意間落到男廁所裡面。
學校的男廁所很髒很臭,就算是坑位也只有兩個,不是實在憋不住,很少有人會在裡面上大號。
不過廁所對於極其個別的一些人來說,還有其他用途。
雖然是小學,但是因為總有那麼一些孩子不服管教,早早就開始吸菸。
這些人在老師眼裡是壞學生,同時也是孩子們懼怕的對像。
楊陽站在廁所外面,意外看到廁所裡面的一個人。
用土話來講,就是流里流氣,是一個典型不讀書的壞孩子,小流氓。
對於這個人,楊陽還有一點印象。
他叫昂,一個走路喜歡下巴二十五度上揚的男孩。
在楊陽讀三年紀時,讀四年級的昂就已經在學校里到處欺負其他同學。
那一年鐵膽火車俠正流行,小賣鋪里有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