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圍觀群眾楊爺爺

    楊陽帶著徐妍出了老宅，往南再走沒多遠是一間已經有些破舊的城隍廟。

    裡面供奉的是誰，楊陽也不認識，都是泥胚稻草做成的人像，長的都差不多，也許是城隍老爺紀信，反正不可能是九天娘娘和送子娘娘。

    就算楊陽年紀再小，男女還是分的清。

    當然也不會是文昌帝君，因為在隔著一個河灣的對岸還有一間房子，裡面供奉的正是這位老爺。

    楊陽還記得在中考和高考的時候，他每次都要陪楊媽去祭拜一翻，記得門清。

    至於關聖帝君，這位大佬只能屈尊在村子辦白事的時候出來鎮一下場子。

    楊陽帶著徐妍走到城隍廟的門口的時候，一個老奶奶慢慢地從裡面走了出來，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人。

    徐妍下意識想起自己的手還被楊陽拉著，但是低頭一看，楊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先鬆手了。

    「你們兩個是誰家的孩子。」老奶奶遲鈍地打量著兩個人，早已經掉光了牙齒的嘴巴說話的聲音模糊不清。

    「楊家的，奶奶您有什麼事情嗎？」楊陽接話道，他對這個老奶奶似乎又一點印象，但有想不起來。

    「沒……沒事，給，給你們吃糖，你們在一起，奶奶看著歡喜。」老奶奶蠕動著嘴巴，說著不清楚的話，手卻固執地從自己籃子中拿出兩粒大白兔奶糖。

    這一看就已經八九十歲的老人，楊陽實在不敢拒絕，畢恭畢敬地結果老奶奶的奶糖。

    「謝謝奶奶，奶奶再見。」徐妍很有禮貌地和老奶娘打完招呼，這才繼續跟上楊陽。

    十幾分鐘後，楊陽和徐妍走在田野間的水泥路上，大白兔奶糖已經吃完，但嘴巴里還有餘香。

    徐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楊陽，你說那個奶奶為什麼給我們糖吃啊？」

    「你這真要我說？」楊陽想了一路，已經想起了那個老奶奶是誰，但是就怕嚇到徐妍。

    「你說，說不好，我晚上跟你爺爺奶奶告狀。」徐妍昂起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將楊陽的爺爺奶奶當做自己的爺爺奶奶了。

    但事實上楊奶奶和楊爺爺根本都不認識她，告狀根本沒用。

    不過楊陽沒有拆穿徐妍，湊近她的耳朵，小聲地說道：「那個老奶奶可能不是人。」

    一陣冷風吹過，徐妍的雞皮疙瘩從小腿肚一路躥到頭皮，臉色都有些發白。

    就在這時候，楊陽忽然發笑，「哈哈，騙你的了，至少現在她還是一個活人。」

    徐妍一聽頓時火大，抄起地上的泥巴塊，就想砸屎面前這個沒正經的人。

    「別，別砸我，我說實話。」楊陽連忙求饒，「那老奶奶就是我們上學路上最後一座老宅的主人，我記得她，是因為等我們五年紀開學的那天，我路過時，正好看她老宅里掛著一大張她的黑白照片。」

    「那不是只剩下一個月多了？」徐妍一想到自己吃了一個將死之人送的東西，心裡就感覺不是很舒服，臉色更白了幾分。

    「沒事的。」楊陽看出徐妍的不舒服，張開手抱了抱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奶奶應該看到我們想到了她以前的過往，送我們糖可能只是單純的祝福。」

    楊陽只是單純的安慰老婆，他也是吃了奶糖才剛想起來。

    但楊陽低估了女孩子的幻想，她已經在腦海中幻想關於老奶奶的，長達幾百萬字的鄉村愛情故事。

    「喂，你在想什麼呢，我們到了。」楊陽喚醒胡思亂想的徐妍，然後開始張望面前一大片田野。

    終於在田野的盡頭看到正在挑水的楊爺爺。

    「爺爺！」楊陽大聲喊道。

    「誒！」楊爺爺轉頭回應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動靜。

    楊陽知道，爺爺已經知道他來了，忙完了就會出來。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下去給你摘一個番茄。」說著楊陽開始脫涼鞋。

    在楊爺爺田，幾乎囊括了村子菜市場所有能買到的蔬菜，其中尤其是四季豆和番茄最多。

    一排排的番茄藤，宛如一個遊樂園，在夏天的時候，你的腳踩在水渠柔軟的泥巴里，讓冰涼的泥土包裹你的腳底，有一種說不出舒服。

    掛在藤蔓上的番茄大多數還沒熟十分青澀，但並不妨礙你在其中找一個早熟的傢伙，摘下來，用衣服乾淨的一角擦感乾淨，一口下去，滿口的清甜。

    正當楊陽腳剛接觸到冰涼地泥土時，徐妍忽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楊陽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婆。

    徐妍朝楊爺爺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沒有過來後，蹲在田埂上，就開始問楊陽：「那個奶奶是不是現在只有一個人？」

    「應該吧，我不認識她，但是這麼大年紀了，老伴先走了也很正常，因為男人一般都比女人命短，不是嗎。」楊陽思索了一下感覺自己這樣說也沒有說服力，又加了一句：

    「再說老奶奶死了以後，那個老宅就沒有再死過人了，所以她現在是一個人，不會有錯。」

    楊陽說完，轉身想要找找看哪個番茄早戀了。

    （花是植物的愛情，排除自戀的番茄外，只有成功受粉過的番茄花才會結出番茄，這是早戀赤裸裸的證據，）

    楊奶奶之前給他和楊莉吃過兩個番茄，說明這一批番茄中有一群傢伙早戀了，楊陽要將漏網之魚揪出來。

    然而他沒走幾步，徐妍忽然有站起來，對他喊話道：「楊陽，要是以後你先死了，我會不像老奶奶那樣。」

    剛發現目標的楊陽，聽到這話，立刻一個踉蹌，自己老婆居然咒自己死，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不會，你會比我早死。」楊陽終於摘到番茄，但是發現太小了，只能拿在手裡繼續再找別的。

    楊爺爺此時已經收拾好東西，提著它們朝楊陽他們走過來。

    但徐妍眼裡只有楊陽的身影，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圍觀觀眾的接近。

    「你剛才還說男人的命比女人短，怎麼可能是我先死，一定是你先老死。」徐妍振振有詞地說道。

    「那是他們活的不夠努力，我會努力活的比你長，你們女人就是麻煩，要是我死早了，你一定為了孩子不願意來陪我，一個人在上面辛勞，我可捨不得。」說著，楊陽又找到了一個熟透的番茄。

    他剛將番茄摘下來，忽然看到番茄藤後面那張棕紅色的老臉，臉上頓時尬的不行。

    楊爺爺眼睛中充滿玩味，注視著田埂下的孫子，一言不發，只想做一個安靜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