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此刻還不知道,在陳氏母子眼裡,沈憶舒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所以,她不打算跟著一起去沈宅。
她的確貪財,恨不得跟著撈好處,可這麼明目張胆的事情,她卻不敢做。
若是真鬧起來,大房母子是沈憶舒正兒八經的婆母和夫君,她一個三房的嬸子,終究隔了一層,到時候要吃虧的。
趙氏停下了腳步,卻扭頭吩咐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
「你們倆去跟著大夫人,給我放機靈點,若是見著有什麼好東西,能藏能帶的,就拿點回來,沒人看見就不會有事,懂了嗎?」
「奴婢遵命。」兩個貼身丫鬟福了福身,急匆匆追著大夫人去了。
趙氏這才放了心,笑著回到了三房,繼續收拾東西。
顧京墨與陳氏離開了顧家,匆匆朝著沈宅的方向而去。
沈憶舒兩年前為了方便出嫁,買了沈宅,她身家頗豐,自然不可能買什么小門小戶小院子,而是在京城最好的地段,買了一棟五進的大宅子。
宅子面積雖然大,但一應布局和用材,都符合「有錢商戶」的身份,並不違制。
大夫人一想到那個大宅子,便心頭火熱:
「京墨,這次去沈宅,正好也逛一逛,把那最好的院子給你祖母留著,剩下的咱們大房先挑,你妹妹一直覺得如今的閨房太小,你如今回來了,也需要好一點的院子和書房」
聽大夫人話里的意思,仿佛已經默認沈宅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顧京墨笑了笑沒說話,只默認母親的意思。
可就在這時候,街道兩邊的百姓突然匆匆忙忙朝著同一個地方跑去,看樣子,似乎是京兆府衙門的方向。
百姓們一邊跑,遇見熟悉的人,還一邊交流:
「李大哥,你也看熱鬧去啊?」
「是啊,再晚趕不上了,只能站在最外面了,聽說那昭明寺的大師厲害得很,抓了二十幾個匪徒呢,我還沒見過匪徒長什麼樣,得去看看!」
「這不是巧了嗎,我也沒見過!我與你一同去!」
兩個男子談笑間從顧家馬車旁經過,他們說的話,正好透過寒風吹起的帘子,傳到了顧京墨的耳朵里。
昭明寺,匪徒。
這兩個詞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神色一凜,開口道:
「母親,我突然有事,沈宅我就不去了。」
說完,也不等陳氏反應,便匆忙跳下馬車,跟著眾人一起,朝著京兆府衙而去。
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不管互相認識或者不認識,都靠在一起講話,言語間提及這個冬天似乎格外熱鬧。
畢竟往年冬天,大家除了在家裡貓冬取暖,是沒什麼熱鬧看的,可今年光是京兆府衙門,短短時間就升堂了兩次。
顧京墨藏在人群里朝著外面看去——
昭明寺的主持空見大師穿著僧袍,帶著一幫弟子,從遠處而來。
和尚們手裡拿著結實的長棍,像扁擔一樣扛在肩膀上,前端用手壓著,後端卻挑著一個人,正是被繩子綁起來的匪徒們。
那些匪徒被沈憶舒廢了手腳,無法自主行走,便只能由棍僧們挑著了。
就在周圍人群感慨著昭明寺的武僧厲害的時候,顧京墨低下了頭,一顆心沉了下去,臉上神色難看至極。
他找來殺沈憶舒的人,一個不漏,全在這裡。
那沈憶舒呢?死了嗎?
昭明寺的武僧怎麼會恰好出現在林間小路上,還制服了匪徒呢?
這群匪徒會不會把他供出來?
無數個問題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也讓他忐忑不安。
他沒有想到,只是要對付沈憶舒這樣弱不禁風的內宅女子而已,怎麼就那麼困難呢?先前下了毒,她毫髮無損,如今找了匪徒,難不成又被她逃過一劫?
若是匪徒供出是他指使的,那顧家可就完了
滴水山上,昭明寺的廂房內,昏迷許久的沈憶舒終於醒了。
她低咳了兩聲。
聽到動靜,屋子裡的人全都朝著她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