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太子李弘睜眼四顧之間,卻只見到隱隱搖動的珠簾和帷帳,以及外間隱隱的行進伴奏聲;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他也不由略有遺憾的再度閉上眼睛,回想起東都賀聖之行的進退和得失。
隨著《古聞今要》的影響力和傳播範圍的擴張,帶來的好處又豈是士林輿情上的聲勢;更大的好處是爭相前來投稿,或是乾脆投奔門下的年輕士人、學子;畢竟論戰和辨經這種東西需要一定門檻。
因此,一個話題固然會吸引到,天下有志於此的士人,競相投文和行卷;但是最後當那些大儒名宿、資深博士,也加入進來之後,自然也會收束到最後幾個觀點,而讓大多數的聲音自然泯然於眾。
儘管如此,還是有許多年輕士人,將這個投稿的機會,視為一種表達自身主張、抱負和理念、才學,的唯一渠道;甚至是當做科舉之前,在各色公卿貴胄高門顯第間,為自己挪揚名聲的行卷預演。
由此,相對於那些飽受朝野關注,乃至是帝後用心的大儒博士;太子李弘也得以沙中淘金式的,從這些毫無功名也不受重視的白身士子中,收攏接納數百上千名的有識之士,編派在各地書坊報社。
其中也不乏令人驚喜的一些後世名臣宿將:比如出身邊郡的世代府兵之家,卻以大破後突厥、築三受降城,位列凌煙閣功臣的張仁願;此時還是一名華州軍府的別將,卻已主動上書言及備邊諸事。
又比如,在武后、中宗、睿宗年間,先後四次被拜為宰相,因生性持重、為政清正;數次當面折辱佞幸張易之兄弟,卻令對方無懈可擊的「真宰相」韋安石;此時還是一名備考來年明經科的士子。
還有京兆始平(今陝西興平)人唐休璟,這位未來威震吐蕃、突厥的名將兼宰相。現在還是任營州(今遼寧朝陽)戶曹,需在數年後的營州突厥入侵,煽動契丹、奚族反亂時,才會開始嶄露頭角。
但最關鍵的是,太子李弘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陝州硤石(今河南省三門峽市陝州區)人姚崇;曾任武后、睿宗、玄宗三朝宰相;參與策划過神龍革命,也是開元盛世代表人物——姚宋之一。
然而時年二十五歲的他,因為錯過李弘亡故後,以恭陵挽郎的身份入仕機會,所以只能等待來年恩科。既然良才當前,太子李弘也不會放棄籠絡他們的機會,事實上,對大多數人的招攬都很簡單。
只要列在諸多召見的人才名錄當中,親眼見過太子李弘一面,就鮮有不被打動和歸心的;就連還是白身的姚崇也未能例外。唯一出了點小麻煩的反而是唐休璟;他乃是營州都督周道務看重的心腹。
因此,當東宮的小使抵達當地時,卻得到消息他已經別出邊塞了;因此在盤桓數日不得回應之後,只能留書而歸。而在唐休璟歸來後,就算有東宮的召傳,經過思慮再三後,還是回書婉拒了美意。
理由也很坦誠,一者他早年誓言投邊以為報國,如今在營州寸功未建,怎敢輕言放棄呢?再者,現任的營州都督周道務對他頗為看重,日常優待有加並委以機要;尚未能報答一二,實在無顏別去。
但太子李弘聞知也沒有介懷,或是斥責他的不知好歹;反而是對著左右欣然不已,讚許他的忠貞矢志,足以為士人之典範;並且派人賜帛他在家的妻兒,將這件事變成了一樁令人稱道不已的美談。
但是,這件事又引得一位有些意外的人士,自發投奔東宮的門下;就是出身汝南周氏的名門之後,迎娶唐太宗第十女臨川公主,官拜駙馬都尉、營州都督的周道務;這就讓太子李弘,有些意外了。
此外,在太子李弘撫恤忠良遺孤的名義下,已陸續收養了數百名陣亡將士的遺孤;其中男女皆有,日夜教導和操習不墮。然後,又教習兵法和繼承家業為由,聚集一批將門子弟,開辦一所講武堂。
當然,這只是一個方便公開行事的幌子和掩護;目前已開始招收一些,寒門庶流、下品家門出身的學子、生員;培養作為下級軍官和將校的基礎,並厚資聘任一些退養在家的老將編寫兵書/教材。
這也是他對於母后和父皇,某種程度上的底限試探;既不涉及在役的將帥,也不直接染指於軍權調遣;更像是聚集和籠絡勛貴子弟,匯集了一般老弱病殘的兒戲之作,不易
第八百四十一章 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