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史記載,大唐永徽年間,晉地接二連三的發生地震,曾經是晉王的李治陛下對此大做文章,拉開了和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的大決鬥序幕。也許是因為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出現在永徽年間的長安縣治下,那場原本應該發生在晉地的地震,也跟著發生在長安縣。
臥牛村幾十戶人家,家家戴孝,一片廢墟狼藉,到處都是死人傷員,遍地哀嚎。
蕭淑慎的知書達理救了她一命,房子倒下來的時候,她正好站在門檻的位置等蕭庭進門,沒有被房子的樑柱和大塊的磚頭砸中。蕭庭把她從廢墟里刨出來的時候,小丫頭鼻子裡嘴裡都塞滿了泥土灰塵,小臉憋得發紫,呼吸都已經停了。
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嫌了,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壓胸口,反正一切能想到的急救常識都用上來,小丫頭終於幽幽的轉醒過來,哭著要找爹。
「別看,阿爺和大郎都不在了。」蕭庭死死的摟著小丫頭,伸手捂著小丫頭的眼睛,不讓她看蕭獵戶一家的屍體。太慘了,那不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該看的場面,看一眼,一輩子都要做噩夢,會毀了她後半生的。
小丫頭在蕭庭的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抽抽了幾下,又沒了聲音。蕭庭嚇得汗嘩嘩朝外冒,又是摸脈搏,又是試探鼻息,確定小丫頭只是悲傷驚嚇過度暈了過去,這才鬆了口氣。
臥牛村里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哭聲,到處都是血。有些房子還沒有完全倒塌,村民就回到自己的家裡,想要儘量的搶救一些財產,或者將自己親人的屍體從瓦礫下搬出來,受了傷的傷員,被安置在能擋住陽光的殘垣斷壁下。人類對空曠就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哪怕一堵破牆,都能帶給他們安全感,尤其現在又是大熱天,半人來高的土牆還能起到遮擋陽光的作用。
蕭庭瞳孔陡然放大了,衝著那些在屋子裡搶救財產的村民大吼:「這樣不行,還會震的!都從屋裡出來!」
一隻雞,幾個雞蛋,幾隻破碗,一些簡單的農具之類的,根本不值幾個錢,但對於這些莊戶人家而言卻是捨不得丟棄的寶貝。有些人自家的房子已經塌了,就去幫鄰居,殘垣斷壁下到處都都是進進出出的人影。
唐人並不是知道什麼是餘震,實際上在這個信息傳播落後的時代,大多數唐人根本連『地震』這回事都沒聽說過。蕭庭披頭散髮,像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沒有人理他,以為這個娃嚇傻了。
「你們留在這裡幹嘛,等死啊!再震一次,這堵牆倒下來你們一個都活不成!」
一個外來人,在臥牛村沒有任何權威,無論蕭庭怎麼解釋,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甚至沒人多看他一眼。蕭庭乾脆把蕭淑慎平放在一處空曠的地上,跑過去拉那些靠著牆喘息的傷員,可非但沒有人願意跟他走,反而幾個傷員的眼神里已經充滿了不友好。
正當蕭庭準備強行拖走這些傷員的時候,一個情緒激動的傢伙,竟然從後面狠狠踹了蕭庭一腳,把蕭庭踹翻了個跟頭。
「日你親娘!再胡鬧,老子揍死你!」一條黑鐵塔似的大漢惡狠狠的沖蕭庭揮了揮拳頭,然後抹了一把滿臉的血污,將肩頭的一個傷員輕輕的放在土牆下。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蕭庭失魂落魄的走回蕭淑慎的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管不了了,不管了,你們要死就去死吧,我不是上帝,救不了那麼多人。」
這不能怪那些臥牛村的唐人,你不能用一千年後的要求對對待一千年前的人,他更不恨那個踹了自己的人,那人只是想保護鄉親而已。
但還是有一種說不清的壓抑充斥著胸膛,他知道那些唐人隨時可能會死,但他幫不了他們!
蕭淑慎又一次幽幽的轉醒過來,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小狗一樣,趴在蕭庭的懷裡,眼淚斷了線一樣噗噗噗朝下掉。十二歲的小丫頭已經不完全是小孩了,她明白一切。
「阿爺和大郎,是不是都死了?」
小女孩的臉上滿是灰塵,仰著頭,兩隻大眼睛裡透出一股子讓人心疼的無助,眼淚順著布滿灰塵的臉龐沖刷出兩道溝壑,流到蕭庭的胸膛,暖暖的,讓蕭庭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些眼淚好像滲透過自己的皮膚,融入了自己的心臟。
他忽然明白了,賊老天要讓他穿越到這裡,不是為了什麼當什麼狗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