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守道來報信還是遲了一步,中午吃飯的時候,刑部和長安縣來了一群差役,帶著刑部的票牌和長安縣令長孫詮的手令,把將作監的一群官匠給鎖走了!
按理說,在蕭家莊子上拿人,無論如何都該和蕭蘭陵打一聲招呼,可偏偏這些匠人根本不是蕭家莊子上的人,而是將作監的人,從明面上來說,和蕭家半點關係都沒有,在道理上來說就沒這個必要知會蕭家。而且這是來拿人,又不是送禮,跟蕭蘭陵打招呼,從情理上來說,難免有那麼點挑釁的味道。
合情合理。
這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差辦事,莊子上也沒人敢攔,牛老漢收到消息的時候,人已經押走有小半個時辰了,他安排了熊二帶了兩個家丁在後面追,看看這些人到底給押到哪去,也防止路上出什麼其他意外,同時他自己趕回來給蕭庭報信。
蕭庭聽完,呼的一下站起來,下意識就要朝外走,可剛走出兩步,他就停下了腳步。
這件事有點意思。
「修齊……」
蕭守道也不笑了,眉頭微微皺起,斟酌道:「依我看,不如就這麼算了吧。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既然沒跟你打招呼,那意思就是明擺的,人家只問那些匠人的罪,沒想把你牽扯進來。你要是出頭,細細追究起來,你也脫不了干係。乾脆你就當不知道這事。」
「這個……似乎有些不仗義了吧。」牛老漢也很為難,要是蕭庭出面保人,能不能保的下來還不一定,但肯定會把蕭家牽扯進去。
可話又說回來了,那些官匠,畢竟是因為幫著蕭家做事,才被鎖拿問罪的。況且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這些匠人和蕭家莊子上上下下的,也多多少少有了那麼點感情,現在出了事,蕭家不聞不問的,傳出去人家會怎麼看蕭家。
「仗義?」蕭守道嗤了一聲,苦笑道:「人家要的就是你家爵爺仗義,他一仗義,說不準就得把自己仗義到溝里去。況且真論起來,那些匠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罪過,大不了就是革職為民,打個十幾鞭子罷了,死是一定死不了的。」
聽蕭守道這麼說,牛老漢鬆了口氣,也跟著勸道:「爵爺,若是僅僅革職的話,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咱們時候給他們各家送點錢糧去,算是有個交代。」
蕭守道和牛老漢的話在道理上是能站得住腳的,丟卒保帥而已,何況那些工匠根本不是蕭家的人,連「卒」的算不上,撐死也也就是『僱傭卒』,就算給抓了,給殺了,從表面上看那起來,對蕭家一點影響都沒有。而且蕭家的作坊和重建工作都已經完成,這些匠人,對於蕭家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做的無非就是一些拾遺補缺的工作和培養下一代年輕工匠。
這些事,宋大頭已經可以順利接手。
所以,按照常理和官場上的一貫規矩,既然對方沒有主動牽扯自己,那自己也沒必要主動跳出來,否則的話,就意味著要和對方撕破臉皮對上了。捨棄幾個無關緊要的工匠,保全蕭家,並不丟人,反而會讓人認為蕭蘭陵是個狠厲果決。相反,如果自己出頭,說不定還會給那些在官場上浸淫了多年的老鬼一種感覺,蕭蘭陵不過如此,就是個沉不住氣,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子。
但真的是這麼簡單嘛?蕭庭之所以停下腳步,覺得「有意思」,就是因為看出來,這件事有蹊蹺,似乎不止是表面看到的樣子。
「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裡面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彎彎繞?」蕭守道不解道。
「一時半會的說不清,但匠作府工匠的事我攬下了,哪怕削爵為民,這些人我也要去保!。」
「修齊你瘋啦!就為了幾個匠人?」蕭守道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蕭庭。
「這,這幾個人是匠人,但他們在我蕭家最難的時候,幫了我蕭家一把,沒有他們,莊子上就起不了這些作坊,莊戶們至今還得住在四面漏風的棚子裡。就沖這點,我也得謝謝他們。何況,他們是在我家莊子上出的事,我若是不管,別人怎麼瞧我。」
蕭庭拍了拍蕭守道的肩膀:「煩勞你回府上,和蕭伯伯說一聲!」
「修齊你犯什麼糊塗,你聽我說……我……」蕭守道又氣又急,你你我我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和蕭庭之間的交情,雖然比不得裴行儉,但好歹也是個資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