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瓦藍瓦藍的。
太陽公公死皮賴臉地掛在天上,灼熱的陽光讓地球大哥很受傷啊,同是一個系裡混吃等死的兄弟,個頭大,能發光就牛逼?
長安街,繁華鬧市,人流涌動。
只不過,有一個穿著長衣長衫的窮書生,走著走著,忽然就把身體往地上一躺,四腳八叉地占住了人行道。
他並不是暈倒,因為他那雙眼睛還活泛活泛地轉啊轉,瞄啊瞄啊,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
行人怒了。
議論紛紛。
「你這人怎麼回事?好端端地躺在地上作甚?快些起來!」人說。
「你這樣擋著去路,會挨揍的!」人說。
……………………
窮書生只是拿眼斜睨著這些人,並不說話。
卻在這時,一輛馬車浩浩蕩蕩地開了過來,車夫駕著馬走得急,嘴裡一個勁地大喊大叫:「讓一讓!讓一讓!」
街上兩邊的人都迅速地讓開了道,只有那四腳八叉還躺在地上的窮書生,忠貞不二地和大地不離不棄。
此時,馬車夫瞥見了道上還橫著一個人,立馬勒住馬韁繩,急剎車,叫了一聲「吁——」
馬是好馬,一步一步,最後距離那窮書生只有半米時,終於停了下來。
馬夫車長舒了口氣,心想著總算剎住了馬車。
車嬌內,一個二八風華的貌美女子,伸出纖纖玉手,掀開了帘子,向那馬車夫問:「阿福,何事?」
阿福食指了指地面上躺在的窮書生,一臉無奈地道:「可能是訛上了!」
長安城內,最近盛傳專門有一批孤寡老人,吃飽了沒事幹就上街訛人:躺在街道上,等你馬車一過,不管碰到沒碰到,就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手腳直抽抽——之後便哭哭啼啼嚎一把嗓子,說被碾壓到了,受傷了,不賠錢就見官啊。
民風淳樸,在道德而非理性至上的年代裡,人們的同心情往往向弱者傾斜。
所以,那些孤寡老人碰瓷的成功幾率往往是百分之百。
只不過,讓馬車夫憤怒的是,地面上那個窮書生年紀輕輕,長得也清秀俊俏,怎麼偏偏不自力更生,學上了訛人的勾當?
車嬌內的貌美少女,走了下來。
她娉婷玲瓏,風華正茂,鵝蛋臉,櫻桃嘴,可這麼副淑女的相貌,卻無法遮掩她臉上的怒氣。
「你給我起來!!」少女衝著地面上的窮書生嚎了一嗓子。
窮書生眨巴眼,別過臉去,不看馬車也不看漂亮少女,只盯著街邊的賣小糖人老頭。
瞅著那表情那模樣,似乎一點兒也不將這馬車與少女放在眼裡。
少女怒,更靠近了那窮書生,開啟了吊炸天的女漢子模式,見她彎下身子,單手將窮書生的衣服一把揪住……
少女力道大,沒準還是練家子。
「干神麼?」窮書生道。他那雙眼睛泛著特純淨特無辜的光……他說得也非常淡定。
少女一把將那窮書生揪了起來,不管對方是裝傻充愣,還是真傻,怒道:「你來訛人的對吧?」
窮書生很無辜地搖了搖頭。
「那你躺在地上幹嘛?!」
窮書生很受傷地道:「我想死……」
「真的?」少女瞪大兩眼問。
窮書生無比真誠地點了點頭。
啪!
少女毫不客氣地踹了窮書生的屁股,後者摔了一個狗趴式。
「你不知道在家裡安安靜靜地上吊死!喝毒藥毒死!非要躺在街上貽害大眾嗎?!」少女尖聲尖氣地道。
窮書生那張臉更加憋屈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雙手攤開,無耐道:「可我沒有家啊!」
少女橫了他一眼,手往另一側一指,怒道:「那裡就有一條江,如果你真想死,你跳江啊!」
那窮書生微微一愣,然後雙目雪亮雪亮滴,他向少女豎起了大拇指,道:「這個主意不錯!」
說著,他便折過身,風一般朝少女所指的那條江跑去。
少女微微一愣神,看著那神經兮兮的窮書生消失的方向,納悶道:「該不會……真的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