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是個極為敏感之人。
早些時候,她已是漸漸感覺到朝野之中的不滿已經開始醞釀。
秦少游的猜測沒有錯,那些個所謂的李氏溫和派雖然沒有扯旗造反,可是他們並非完全沒有作為,他們顯然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望於未來的儲君上頭。
也就是說,若是儲君乃是李氏,當今皇帝武則天畢竟是已垂垂老矣,能有幾天的活頭?只要能夠確保李氏宗族繼承大統,那麼這天下豈不還是姓李的?正是因為抱著這個心思,所以當李沖和李敬業這些人謀反時,這些人卻選擇了明哲保身,他們是在等,等更恰當的時機。
也正因為如此,武則天的天下才能夠穩若磐石。
當時的太平公主李令月甚至是握著粉拳,禁不住對秦少遊說,莫非這些人會造反嗎?若是造反,理應做好準備。
可是秦少游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秦少游笑,是因為他知道,這樣的事絕不會發生。
因為秦少游知道,李氏宗族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那麼武則天就必定知道,作為武則天,是絕不會讓謀反發生的。
現在突厥公主之事觸犯到了李氏的底線,李隆基備受冷落,也使這些李黨們憂心如焚,一個個如≈★熱鍋螞蟻,許多人的不滿情緒已經開始加劇,而那長公主有了身孕的事則更加使本以嚴峻的事態雪上加霜,這個時候,武則天必定會用種種手段來安撫住擁李派。
要安撫,當然要給甜頭,要給他們希望。
武則天這幾日就是這樣謀劃的,只是偏偏……張易之不曉事,秦少游也不『曉事』,這二人。一個是幸臣,一個是寵臣,都是鐵桿的天子黨,居然在這個時候內訌了,還鬧得宇內皆知,而張昌宗跑來請求武則天拉偏架……
莫說是武則天當真偏著你姓張的,這個時候想要拉一下打一下也絕無可能了,李黨早已憤怒到了極點,此時,這個事件正好給了他們口實。若是這個時候,任何息事寧人的舉動都可能招致強烈的反彈。
說穿了,現在的時局就是,很多人都想鬧事,滿肚子都是火氣,巴不得要興風作浪,現在好不容易出了這個事,不鬧怎麼行?秦少游且不說,這廝和李黨是死仇。若不是秦少遊玩了一把搶親,那李隆基便已娶了突厥公主,則李氏更加名正言順,又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而那張易之。也不是好東西,許多擁李的大臣早就看得不順眼了,這個時候不乘機懲治一下,不尋一個渠道去發泄。就這麼讓他們憋著,只怕用不了多久,天下就要烽煙四起了。
所以……武則天勃然大怒。因為此事使她的所有計劃徹底地被打亂,武則天開始被動起來。
她惡狠狠地看著張昌宗,冷冷地道:「不知死活……這個時候還想著治人,先救己吧。」
張昌宗徹底傻眼了,平時他真是甚得寵愛,陛下對他雖沒有到言聽計從的地步,卻也絕不會受絲毫的委屈。
武則天已是旋過了身,對他不予理會,而是對上官婉兒道:「婉兒,你來擬旨,天子腳下竟有如此悚然聽聞之事,朝廷命官竟是相互毆鬥,此大逆不道之罪也,都尉秦少游、少卿張易之,知法而犯法,朕定要明察秋毫,將此事徹查到底,即令……」說到這裡,武則天踟躕了一下:「即令彭澤令狄仁傑,火速回京,拜為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加銀青光祿大夫,兼納言。命其立即到京,這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辦此案,分明是非曲直,若二人之中,有人所查之罪為實,朕也絕不姑息。」
這一道口諭出來,實在將上官婉兒和張昌宗都嚇了一跳,狄仁傑此前確實是朝廷重臣,武則天對他也頗為青睞和欣賞,因而賦予了許多重任,只是前些時日,來俊臣卻誣他與亂黨有關,武則天便將他貶為了彭澤縣令。
想不到這轉眼之間,狄仁傑卻不知是交了什麼好運,竟是直接了當地封為了鸞台侍郎,這鸞台侍郎相當於副宰相,又加了一個同鳳閣鸞台平章事,這幾乎給了狄仁傑議政大權,至於銀青光祿大夫,兼納言亦算是位極人臣,這位仁兄的運氣當真好得很,竟是像過山車一般,直接來了個扶搖直上,這一上,可就上了九重天了。
不過上官婉兒只是稍稍一想,頓時便明白了,這狄仁傑乃是出了名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