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從地道里赤裸裸的鑽出來,回到了那間牢房,兜襠布裹在頭上,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先是站在地上豎起耳朵傾聽片刻,沒有聽見其他聲音,就解下頭上的蒙布,長長出一口氣。來不及休息片刻,他用手捧起牆角挖出來的土,小心地灑在土牢的地上,再用腳把地面踩平。他又趴在地上用眼睛瞄地面的平整度,稍作調整,這才滿意的抓起桌子上的水壺,貪婪的灌一口。
他還是很渴,卻不再喝水,含一口水噴在一塊布上,用它來擦拭身體,直到身體上再也看不見一點泥土,才作罷。穿上衣服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整整一個月,他每天晚上都在不眠不休的挖洞,為了不引起懷疑,他把土平均的灑在地面上,讓地面逐漸增高,如果不是極度敏銳的人是不會在意每天都在長高的地面,那把小勺子已經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儘管它已經被黃土磨得鋒利異常,也抵不住連續一個月不停的挖土。就在今晚,它終於斷成兩截。
黃鼠是一個有些念舊的人,他準備出去後就重新打造一把那樣的勺子,放在身邊,用來吃飯或者危急時用來挖土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甚至想把這種方便的工具介紹給賣醪糟的婦人,自家的攤子麼,沒點特色可不行。
用嘴大口喝醪糟實在是有失體統,完全沒有用勺子一勺一勺舀來的風雅,富貴人家的習氣,咱總的學兩手不是?將來自己的孩子長大了,如果捧著碗往嘴裡倒醪糟,老子就狠狠地抽他,臉不敢打,孩子還小,屁股就沒問題了。
生三個孩子就好,那婦人屁股肥大,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兩小子,一個丫頭就行,小子長得像老子沒關係,反正還是要走摸金校尉這一行當的,死人誰在乎你長的什麼模樣。
丫頭可不行,得隨他娘,長成老子這樣嫁誰去?不過無妨,老子在鬼柳下面還藏著三百貫錢,到時候嫁妝豐厚些,不愁找不到好後生。
在睡意朦朧中,他仿佛看到賣醪糟的婦人領著三個胖墩墩的孩子朝他甜甜的笑,嘴裡喊著夫君,孩子叫著爹爹向他撲過來
「明晚,老子就會逃出去,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黃鼠嘴裡嘟囔一句,翻個身,沉沉睡去。
天剛亮,李泰拎著小鐵桶打了滿滿一桶熱水,回到宿舍。作為王爺在書院裡唯一可以享受到的優待就是有一間自己的屋子。房間並不大,連皇宮柴房都不如。李泰卻很滿意,相比其他人四個人一間屋子強的太多了。
他無意中去過一間,房間裡可怕的酸臭味差點讓他閉過氣去,這些混蛋,踢完球連腳也不洗,就睡覺。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在這樣的屋子裡吃飯睡覺的,李泰認為豬圈也比他們的屋子乾淨。
這幾天李泰沒有去看黃鼠,他已經掌握了黃鼠的工作進度,在侍衛的幫助下,他在黃鼠的飯菜里加了一種藥,這種藥是上醫藥課的時候問孫思邈要的,在保證不幹壞事的條件下,才給了一點點。
不過藥效很好,黃鼠吃了飯以後睡的跟死豬一樣,在仔細測量黃鼠挖的土方量以後,李泰覺得自己的算數題快要做完了。他沒有去測量床背後的那個洞,在已知條件下,用不著。如果黃鼠可以出乎他的預料,他不介意給黃鼠求情,讓書院放這傢伙一馬,如果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那黃鼠的生死就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只在乎自己的算術題正確與否。
回頭看看牆上計算出的黃鼠工作進度表,他掏出炭筆,在表格的最上方填上了一尺這個數字。
拿起書本,都是新書,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墨汁味道,他喜歡這種味道,把書放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一口氣,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知道書里到底講些什麼。
上次雲燁說一大一小兩個鐵球從高處落下,會同時著地。
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一個十斤重的鐵球怎麼可能和一個一斤重的鐵球同時落地?如果是這樣,重量還有用嗎?
一百文的賭注,這是雲燁那個傢伙提出來的,李泰要提高賭注,雲燁不肯,這讓他更加深了懷疑。
既然不賭錢,李泰就提出體力上的挑戰。
一百擔水,挑整整一百擔水,不能從書院門前的河裡挑,只能從山腳下的瀑布上接水,再挑回來,來回足有一里地,原以為雲燁這個懶蟲會拒絕,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
第二十四節理想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