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唱著美人歌把腳翹的老高,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處搖晃,不知不覺的已經來到了西市,付了馬車錢,李義府的口袋裡已經一文錢都沒有了,不過沒關係,老崔一定會請自己吃飯,順便叫一輛馬車送自己回玉山的。
老崔的表情很古怪,以前總是睜得很大的眼睛現在眯縫在了一起,沒有寒光射出來,商人的胖臉上堆出陰險的樣子顯得更加的滑稽。
「老崔啊,我今天過來沒帶錢,以後再結算如何?現在啊,二十頭豬,十五隻羊,如果你這裡有不小心跌死的牛,也給書院送兩頭。」
李義府說完話,就等著老崔恭維自己,然後給自己弄一輛馬車回玉山,眼看著就要關城門了,再不走就晚了,等了一陣子發現背後沒了聲音,轉過頭看著老崔大聲的說:「老崔,趕緊的,沒工夫和你磨牙,我還等著回玉山呢。」
「貨有,錢呢?書院從來不賒欠商賈半分文,這是一項美德,您千萬不要在小老兒這裡敗壞了。」老崔把這句話在嘴裡咕噥了好半天才說出來。
李義府愣了一下,仿佛不認識老崔般的繞著他打量了許久,才抬頭問老崔:「怎麼回事?有什麼事?你是老崔?」
李義府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猶自質問老崔,老崔的這個反應實在是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不管出自人情禮法,老崔都沒有理由說出這句話,現在既然說出來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出意外了,出事了。
作為智力十分傑出的人士,李義府在一瞬間就明白自己上了惡當,如果說有什麼危險的話,必然和自己今日付出的錢財有關·誰要害我?
老崔已經咣當一聲關上了店鋪的大門,李義府叫了兩聲,老崔雖然就在門裡卻充耳不聞,這時候解決事情才是第一位的·李義府沒心情和這樣的小人隔著門傳情,從燕來樓拿回自己的錢才是真的,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春天有了霜凍把秧苗都禍害了,那麼這個夏天一定會酷熱難耐,秋天就一定會多雨·冬天就會挨餓,他有過這樣的經驗,並且不想嘗試第二次。
想要重新讓事情回到正軌·那麼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在春天的時候解決掉霜凍的災害,只要解決掉霜凍,秧苗就能扛過乾旱,和雨災,冬天才能不餓肚子,解決霜凍的法子很簡單,就是在田地里點火,熏煙·讓煙霧瀰漫田地。
匆匆的走在街市上,李義府在想自己的煙幕到底在哪裡,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就說明事情在急轉直下,可憐自己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雖然不知道敵人的名字,李義府卻知道厄運的起因就是那一百四十枚銀幣·這是自己人生路上的一次大霜凍。
老鴇子聽說李義府準備要回自己的一百四十枚銀幣,笑靨如花的臉龐頓時變成了凶神惡煞的嘴臉,扯著嗓子朝燕來樓大廳里的恩客嚎叫著讓大家評評理,已經給了姑娘的纏頭居然有臉要回去,真是不知羞恥,做出這樣無情無義醜事的還是一位讀書的相公。
不等老鴇子再說下去,李義府就落荒而逃·他看見燕姿姑娘悄悄地逃回了房間,也看見燕姿剛才在一個胖子的懷裡扭動的樣子·自己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燕姿應該知道,不過現在看起來她好像不知道。李義府已經很確定自己今天遭遇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這也是一種收穫,現在只要找出倒霉的原因就成。
淨街鼓已經開始響了,李義府匆匆的往城外走,如果出不了城,自己就會被困在長安城,只要天光大亮,自己的厄運一定會如期降臨。
走出城門的一瞬間,李義府感覺自己好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些瞅著他的守門兵卒,咬咬牙,又重新走進了城門,他不知道,就在城門外面,一個青衣奴僕抱著胳膊看著他在城門裡徘徊。
淨街鼓響起的時候,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候,坊門也隨著最後一聲鼓響緩緩關閉,那些武侯就像鬣狗一般從黑暗的角落裡開始向街道蔓延,長安城的黑夜從來都是他們的世界。
李義府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為什麼會回到長安,到底丟了什麼a果自己違反宵禁的事情被武侯通報給了書院,等待自己的一定會是挑水的懲罰,雖然不算重,卻也不太輕
第五十四節風波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