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完全可以繼續順著李弘的思路往下想,當滎陽鄭氏只存在於基礎的教書育人階段,只是負責為孩童開蒙外,那麼他就算是教書育人十年百年,又能混出什麼影響力?朝廷還需要擔心什麼嗎?
畢竟,無論是十年還是五年以後,當他們開始用朝廷的撥款來度日受學時,他便失去了自主性了,有的便是,成為了一個朝廷手裡,教書育人的工具了。
如果再按照太子的意思,滎陽鄭氏該如何教受學子,又該教些什麼,都由朝廷來決策的話,那麼滎陽鄭氏,不就成了一個傀儡家族?
如此一來,朝廷說今年教受學子太子殿下早年的詩賦,那麼學子便只知道太子殿下,而不知滎陽鄭氏。
明日,教受學子學習陛下的詩賦,那麼學子只知道陛下的詩賦。
後天,裴行儉是壞人,好,這下全天下的士子,最起碼在經過朝廷統一受學後,都會知道,你裴行儉是壞人。
想要翻案,學子不信啊,因為朝廷代表了權威,朝廷代表著全部,而五姓七望呢,就成了朝廷跟民間的傳話筒,朝廷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
五姓七望完全沒有了立場,沒有了主意精神,有的只是受控於朝廷的受學法度,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朝廷下發的文書來行事,否則便會論罪行處!
「這十年間,我們可以有很多事情來做,現在為滎陽鄭氏定下的計劃,完全可以在施行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弊端、跟有利我們的現象,來調整對他們的策略,但!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把五姓七望變成低於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的朝廷學府,讓他們為我大唐朝廷,為百姓而開蒙百姓。」李弘笑了笑,如此一來,五姓七望不就是成了自己手中,大唐治下的第一批真正的學府了,自己何樂不為呢。
「那麼五姓七望的家主,完全就可以隨著時間的變遷,爭取在十年的時間內,變成像掌管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這樣的官職了。」裴行儉興奮的搓著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既然是官職了,那麼就不該由家主來做了,就不該只有李、鄭、崔、王、盧來做了,其他人也可以嘛,又不是不可以。」李弘輕鬆寫意的說道。
李弘的「家」門口,如今已經被大軍包圍,行軍帳已經鋪滿了一路,而他家的附近,在白純的堅持下,留出了近百步的空地後,便是親衛隊的帳篷。
裴行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內心,但遙望未來,他感覺大唐有此太子殿下,實乃大唐社稷、百姓的萬分幸事啊。
十年,如果殿下這兩年登基之後,還不知道會行駛什麼樣的策略,以殿下如今變通的行事方式,就算是想要在國策上犯錯都難啊。
至於五姓七望,在殿下今日這一番話之後,已經是朝廷、殿下手中的傀儡,他相信,明日無論鄭元善如何提防,都不會想到殿下對於滎陽鄭氏,乃至王姓七望,到底存在著什麼樣兒的野心。
畢竟,這一系列的計劃,則是隨著變化而變化,讓你連提防都無法提防。
但萬變不離其宗的就是,最終的目的便是讓他們變成傀儡學府,這已經不可更改了,只看這幾年朝廷如何運作了,也看自己與左僕射崔元綜,如何輔助殿下了。
激動、興奮、在行軍帳內輾轉反側了一夜,不曾睡的踏實的裴行儉,第二日一早,在清冷的晨霧中,踏著腳下被踩實了後,滑溜溜的雪地,便往滎陽直奔而去。
他的任務很簡單,派人把鄭元善等人押送到這裡,而後便是回洛陽,準備參加沛王李賢的大婚。
至於殿下什麼時候回到洛陽,是不是要趕上沛王的大婚,自己沒有問,沒必要問,也無需知道。
畢竟,昨天一天的接觸,他已經漸漸明白,如今的一切,依然還是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被人侍奉是真爽啊。」李弘在被窩裡伸了懶腰,旁邊的佳人早已不見,此刻正站在門口,不知道指揮著兵士們在幹什麼。
而花孟、芒種,已經把熱氣騰騰的熱水,在白純的指揮下放進了房間內,昨日不知道何時,房間內,竟然鋪上一層最為原始的木地板。
如此一來,整個小屋便顯得比當初更加雅致了,窗簾也換成了白純喜歡的白色,就連床後那小小的浴室,此時也變得比以前要漂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