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真不用,我剛才就是心悸了一下。」
她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別聲張,公司股價剛穩定,這時候不能再出差錯。」
集團才完成一輪新舊交替,股民的信心剛剛回升,再爆出新任董事長身體不適的消息絕對有害無益。
尤其還有其他人在虎視眈眈。
顧茉莉環顧四周,宴會的氣氛由於方才的動靜變得微妙不少,索性大部分人都被前面的三人吸引了注意力,並沒有關注這邊。
少數的個別幾人也被嚴恆擋住了視線,無法看清情況。
她鬆了口氣,「放心吧,我自己的情況我心裡有數,沒事的。」
嚴恆怎麼可能放心,可當他對上那雙溫柔卻堅定的眼眸時,多少的擔憂都只能暫時放下。
這些時日的相處足以令他對她有些了解,她美好乾淨,但也聰慧通透,知世故而不世故,明世俗卻不受世俗浸染,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可也正因為她懂,更顯得那份乾淨彌足珍貴。
就像她的名字。
茉莉花本是外來品種,「遠從佛國到中華」,又從蘇杭到嶺南,從長江到滇中,不管在哪,香氣始終「不隨水土而變」,永遠「冰姿玉骨淨塵煙」。
天香開茉莉,梵樹落菩提。驚俗生真性,青蓮出淤泥。
「真讓人自慚形穢」嚴恆喃喃,醜陋的世界裡開出這樣一朵花,倒讓他這個俗人無所適從。
「什麼?」顧茉莉疑惑,他的聲音太小,她真的沒聽清。
「過會我就給醫院打電話,讓他們把體檢提前到明天。」嚴恆收斂情緒,又變成了那個理智沉著的嚴秘書。
「身為您的助理,我希望能知道您真實的身體狀況,以備在出現某些突發狀況時可以做出正確的反應,所以還請您務必誠實些,有任何不適隨時告知我。」
「知道了,囉嗦。」顧茉莉嘀咕,「為了你的頭髮,少操點心吧」
嚴恆白她一眼,這都是為了誰?
顧茉莉假裝沒看見,探出腦袋去看前面。
兩人的對話低聲又快速,除了他們和彈幕沒人發現,另外三人也依舊僵持著。
顧皎皎呆呆的站著,手裡拿著一個空了大半的酒杯,神情驚訝又無措,想上前又有些遲疑。離她一步的距離,葉驍面色鐵青,腰腹處連著大腿根都被酒水暈染,還有殘留的水漬滴答滴答往下落。
他完全搞不懂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剛才他好好的走著,正在想見到她該說什麼才顯得不突兀又能拉近關係,胳膊就被人拽了一下,然後便是迎面而來的酒水,幸虧他退得及時,否則還會被顧皎皎撞個滿懷。
他冷冷掃了眼顧皎皎,心裡只覺厭煩,一句話都懶得和她說。
說什麼?拒絕、斥責、好言好語相勸,甚至厭惡咒罵他都做過,仍然無濟於事。
「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並不永遠適用,如果不是他心理還算強大,被她這麼執著到偏執的糾纏了十幾年只怕都得瘋了。
他煩躁地偏過頭,另一邊裴肅長身玉立,頭髮一絲不苟,瞧著威嚴又氣派,很難想像剛才就是他拽了他一把讓他做了一回「人肉護盾」。
「小舅。」他喊,當真有些迷惑不解。
他們確實不夠親,但他好歹喊他一聲「舅舅」,不至於這般無情吧?明知他牴觸顧皎皎,還硬把他往她身上推?
「抱歉,條件反射。」裴肅略帶歉意,他剛才真的是下意識反應,拉他不過是身旁他最近,換了其他人也是一樣。
而且今天已經算是接連失誤了。
他抬起手,顧茉莉這才發現他竟是一直戴著手套。
棕色皮質手套包裹著修長的手掌,配上他身上的咖色風衣,低調深沉間又透著男人的硬朗和風度,猶如十九世紀的倫敦紳士。
可惜手套上的污漬破壞了那份完美。
裴肅抵了抵上顎,顧皎皎衝出來的太快,之前又站在他的視線死角,倉促之下即使有葉驍擋在前面,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雖然不大,其他人或許可以不在意,但他有潔癖,特別嚴重的潔癖。
這一